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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月模型發生變化後,喻森澤的臉色就變得十分難看。
他快步衝出了製片廠舊宿舍,陳乙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即使知道了紅月墜地便意味著地球毀滅,但陳乙仍舊沒有因為紅月的異變而感到半分焦慮。
他隻是偏著頭看向身邊的李棠稚——李棠稚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陳乙:“那個紅月……對你有影響嗎?”
李棠稚抬起頭,臉上難得露出茫然表情:“我不知道。”
“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雖然我一直知道月亮在不斷迫近地麵,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紅月會真的降落到地麵……也沒有想過,紅月的降落會受我的影響。”
即使是李棠稚這種沒怎麼學習過的怪談,也知道紅月墜落之後會帶來怎樣的災難。但在今天之前,李棠稚可從來沒有想過紅月墜落會和祂有什麼關係。
祂一直認為自己隻是一個比較強的怪談而已,紅月終將墜落是裡世界每個怪談的常識,這就和大部分學過自然科學的人類都知道太陽終將爆炸帶著整個宇宙係一起自殺一樣。
雖然是終將毀滅的未來,但因為在時間的跨度上過於遙遠,並且這是無法抗拒的未來,所以大家根本不會去考慮這種問題,平時該打架的還是打架,該爭奪地盤的還是爭奪地盤。
雖然李棠稚化作原型時確實喜歡有事沒事去紅月上蹲著曬太陽。
但那對祂來說吵起來就是一個‘飯後運動’,和人類吃飽之後出門散步沒什麼區彆。也沒有人會覺得因為自己飯後走一走,就會加速地球自轉從而撞上月亮吧?
正當李棠稚腦子裡亂糟糟時,她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握住。她不禁抬起頭,正對上陳乙望過來的雙眼——很微妙的,明明他才是那個最無力改變現實的普通人,但他卻比李棠稚這個怪談還要鎮定。
“彆著急。”陳乙聲音一如既往緩和平靜,“任何事情的發生都具備因果關係,隻要我們弄明白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一定有辦法解決它。”
“如果……”
李棠稚咬了咬下唇,有些猶豫:“如果沒辦法解決呢?比如說我和世界隻能選一個之類的——”
陳乙仍舊冷靜:“無需為尚未發生的事情焦慮。”
他的態度也有效安撫了李棠稚。李棠稚一個深呼吸,緩緩平靜下來。
她挽住陳乙的胳膊:“你說得對!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即使是去假設它最糟糕的情況,也沒有什麼意義。先去看看地心會的人怎麼說,他們看起來比較有經驗。”
看見李棠稚終於恢複了平時的心態,陳乙也跟著鬆了口氣。此時他才有閒心去關注喻森澤,加快腳步追上了他。
喻森澤跑到鎮上便利店,借用店裡的座機打出去一通電話。他壓低聲音向電話那頭彙報了紅月模型的情況,沒有開擴音,所以陳乙也沒聽見電話那頭到底回複了什麼。
但是喻森澤這通電話打得格外長。打得長並不是因為喻森澤話很多,而是電話那頭的人話很多,喻森澤全程就站在那表情嚴肅專注的聽,時不時點頭恭敬的回複一兩句。
陳乙問老板要了兩個凳子,買了兩罐可樂,打開其中一罐遞給李棠稚。李棠稚喝著可樂,時不時偏過臉瞥一眼老老實實聽電話的喻森澤,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棠稚:“電話那頭的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陳乙有點意外:“你聽不見嗎?”
他以為像李棠稚這樣的怪談,大部分都應該是無所不能,什麼都能聽見的。
李棠稚撇了撇嘴:“我又不是順風耳。”
說完,她仰起腦袋喝了一大口可樂,臉頰鼓鼓的,表情還有些不服氣。陳乙覺得好笑,可又不想當著李棠稚的麵笑,擔心這樣會讓李棠稚惱怒。
雖然平時的陳乙和‘溫柔體貼’二字完全不沾邊,但如果把對象換成李棠稚的話,他又立刻變成了世界上最溫柔最體貼的人。
或許正是因為把太多正麵情緒都給了李棠稚,才導致於陳乙對其他人缺乏相對應的正麵情緒反應。
等到李棠稚快要把一罐可樂喝完,喻森澤終於打完了電話。他看不見李棠稚,所以便直接走到了陳乙麵前,臉色十分嚴肅:“我知道紅月墜落的原因了。”
李棠稚快樂喝可樂的動作停住,下意識抬眼看向喻森澤。
喻森澤的臉逆著光,但李棠稚仍舊能很清楚看見他臉上緊繃的表情。他壓低聲音,道:“是章教授,他準備了一場巨大的祭祀,要喚醒裡世界的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