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雎幾乎是逃回去的。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那些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情緒會忍不住爆發出來,讓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
獨自一人回到書房,林雎關上門,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可越是這樣,腦海中那張溫軟恬靜的睡顏反而越明晰,仿佛近在眼前,隻要他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她。
林雎不知道自己對溫悠悠是什麼感覺,他不懂情愛之事,也從沒有人教過他。
他隻知道,溫悠悠是第一個帶著如此鮮活的色彩闖入他生活的人。
從前他的每一天都是在機械地重複過去,日複一日。
在溫悠悠到來之後,他才知道什麼叫期待,才開始有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
可她給自己帶來的不僅是期待,歡喜,還有自卑和怯懦,甚至讓他生出了對命運的不甘心。
憑什麼他生來就隻能坐在輪椅上,連站起來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林雎頭一次體會到,怨恨,嫉妒,不甘。
這些情緒仿若惡鬼,拖拽著他去往更黑暗的地獄。
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他們之間的差距宛若鴻溝,永遠不可能跨越過去。
除非,除非他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她不是喜歡來他這裡,很相信他嗎?
那如果他利用溫悠悠對自己的信任,毀了她的清白呢。
既然選擇來招惹他,不如就嫁給他,永遠陪著他好了。
如果一開始就沒打算永遠留下,就不要來招惹他。
“公子,二姑娘已經離開了。方才二姑娘問我是不是公子您給她蓋的被子,我按照您的吩咐回的話,二姑娘似乎有些失望。”門外傳來安誌恭敬的聲音。
林雎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的瘋狂如潮水般散去。
他自嘲地笑了。
方才自己是魔怔了嗎,居然會有那麼陰暗的想法。
不論溫悠悠做得有多出格,她始終是他未來的大嫂。
他怎麼可能做出那樣荒唐的事情。
“知道了,”林雎低聲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把園子的門鎖上吧。”
這段不該存在的緣分,就斷在這裡吧。
安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應下,“是,我這就去鎖上。”
*
這天,溫悠悠去了自己大哥的院子。
“大哥,我有個事兒要問你。”溫悠悠徑直跑到了大哥的書房。
“什麼事?”溫和玉放下手裡的書,笑著看向她。
溫和玉人如其名,生得麵如冠玉,眉目疏朗,身形挺拔俊秀。
其性格也溫潤和善,幾乎從不與人爭執,是長安城閨秀們公認的好郎君人選。
溫悠悠不敢直說自己喜歡林雎的事情,怕大哥也會反對。
於是她決定拐彎抹角一下,先打探林
承的消息。
“大哥,你知不知道林承哥喜歡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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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玉寵溺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早就跟你說林承其實很不錯,你還不相信,現在知道了吧。他啊,讓我想想,喜歡的無非是刀槍棍棒,武功兵法那些。吃食方麵,之前我跟他一道讀書的時候,聽說他不能吃辣,一吃就會腹痛......”
溫悠悠雖然跟林承算是半個青梅竹馬,但他們的交往還真沒親密到,連林承的喜好都一清二楚的地步。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多打探出來一些消息,回去告訴若華表姐。
“還有一個事兒,林承還有個嫡親的弟弟是吧?”溫悠悠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沒那麼刻意,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你問這個作甚?”溫和玉奇怪地問道。
“我就是好奇他們家都有什麼人。”
溫和玉自動把她的理由給補齊了,“你是怕嫁過去以後,有人為難你?放心吧,林承的那個弟弟一直住在偏僻的小院裡,輕易不會出來見人的,就算你以後嫁給了林承,估計也遇不到他幾次。”
“畢竟是林承的弟弟,以後總免不了打交道吧。我聽說他腿腳不便?”溫悠悠假裝自己對林雎一無所知的樣子,繼續從自家哥哥口中套話。
“這你都不知道?他是先天不足,聽說那雙腿一輩子都治不好了。我以前曾見過他一次,長得很俊俏,可惜了。”
溫悠悠心道,林雎可是她見過的所有公子哥裡麵,模樣最好的那一個,當然俊俏了。
“那他性格如何?可好相處?”
溫和玉搖了搖頭,“他的性格似乎有些陰鬱,怕是不太容易跟人親近。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大不了你跟林承成親以後,搬出將軍府去住。”
溫悠悠正發愁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溫和玉忽然說了一句:“對了,說來也巧,我記得林承好像提過,他弟弟的生辰跟我的生辰是同一日。或許,這就是你跟林承的緣分吧。”
聽完這句話,溫悠悠眼眸頓時亮了。
大哥的生辰,那不就是下個月?
那她現在就要開始為他準備生辰禮了。
溫悠悠附和道:“可能真的是緣分。”
不過不是和林承的,是和林雎的緣分。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溫悠悠就沒再繼續打擾大哥處理事情,而是去了若華表姐的院子。
顧若華正坐在蒲團上刺繡
。
溫悠悠搬了個蒲團,盤腿坐在她對麵,把剛才自己跟大哥的對話告訴了她。
“原來承哥不能吃辣啊,我記下了。”顧若華認真地把心上人的喜好記在心裡。
溫悠悠笑著打趣道:“表姐,你們兩個獨處那麼多次了,你還沒打聽到他的喜好啊?”
“我們,我們沒怎麼說過話。”
顧若華麵頰微紅,聲音細如蚊喃。
她每次跟林承獨處都會很開心,可還
是羞於開口,林承也不是善言辭的人,所以他們基本上不會說太多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對視。
這在外人眼裡可能很奇怪,不過他們兩個倒是都很習慣這樣的相處方式。
“這個先不提,表姐你覺著,我該給林雎送什麼生辰禮物?”溫悠悠不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也想不到要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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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若華把花繃子和繡線放到一邊,拿起茶盞抿了口水,說道:“承哥生辰的時候,我送了他一個香囊,現在想來這個禮物太寒酸了,或許該送點更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