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兩天以來帝都關口所有進出人員的名單。”
賽厭神色平靜地將手裡的文件按在桌上, 鏡片後的銀眸直視麵前的奧托,那一雙像是流動水銀般瞳孔認真睜開,動也不動地注視著人時, 仿若會從心底產生即將被異種盯梢捕獲的錯覺。
“都在這裡了,沒有發現異常。”
“中心域呢?”
奧托靠坐在身後的椅背上,擱置在扶手上的手掌緊攥起來, 同樣漠然的紅瞳與他對視。
少年金發微掩眉眼,帶來頗具壓迫力的陰沉感,雙眼下方伏著明顯且神經質的一抹青黑。
“還在搜查,外圍已經搜過了, 現在搜查圈正逐步往內城靠攏。”
“一點她的信息都沒得到嗎?”奧托聽完之後, 麵無表情反問, “說實話, 我有時候真的懷疑養著那些軍官都是乾什麼吃的, 就算是狗, 聞著她的味道也應該找到人了。”
他拿起文件看了一眼,隨即又不耐煩地摔在桌上,身體前傾,修長的手指難以忍受地插/入那頭金發。
“離小芙失蹤已經四天了,究竟是誰要害她……她那麼蠢的一個人,被賣了被傷害了都沒有能力反抗。”
“就算是想拿小芙威脅你我,那也應該早就發來威脅訊息了, 要錢要爵位都可以, 隻要那個人站出來,我就能捉到他,在帝國幾百億人麵前把他千刀萬剮。”
說到最後,奧托抓緊發絲, 眼底已經全然失去任何情緒,隱隱顫抖地咬住牙關。
奧托近乎被心底的焦慮衝毀神誌,但他知道自己現在還不能失去清醒。
他的好友都在幫助他,而他必須坐鎮在這裡,以親王之名調動各種人力部門及軍隊尋找小芙,還要以防兄長隨時可能會有的問詢。
可……
奧托腿部肌肉緊繃,完全克製不住想衝出去隨著調查隊一起找小芙的衝動了。
腦內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她受到傷害,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樣子——那具柔弱又沒有經過任何鍛煉的身軀,隻要稍稍施加迫害就能令其輕而易舉地失去生命力,奧托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遭遇了惡性事件,這四天中小芙會被折磨成什麼模樣。
“冷靜,奧托。”
眼見大少爺的情緒越來越失去控製,為了不讓對方發瘋,賽厭閉了閉眼,冷靜拋出了另一條尚不確定的信息:“中心域那邊的搜查由萊昂接管,有阿爾伯特元帥的獨子坐鎮,那邊的搜查不會遭遇什麼阻礙,就算是公爵也會賣給萊昂麵子。”
“七個小時前,我們就將檢查關口,以及中心域調來的第二批軍官嚴格控製住了郊區,尤其是小芙從酒館到地下鐵的那段道路,反複模擬、排查、得到了一條異樣的信息。”
“……之前不是說郊區沒有監控麼?”
“是,所以我們隻能采取挨家挨戶詢問的方式。”賽厭露出了個笑容,隻是因情緒的多日緊繃,並沒有顯得如何溫和,反倒像是壓抑著心中隱忍的黑色鬱氣一般。
“雖然是老方法,但效果不錯,我們從一家黑巷中的私人醫館那裡得知,前些天有幾個打架鬥毆混混被送到了醫館,時間剛好和小芙失蹤的時間節點對應。”
“是他們做的?”
奧托站起身來,雙眸鮮紅欲滴。
“我想即使他們不是主使,也和他們脫不開關係,時間點太巧了,這其中一定存在著某種因果。”正巧賽厭攜帶的終端響起鈴聲,他拿出終端,邊回複邊陳述道:
“噢,確定了,的確和他們有關。”
“調查隊有消息了?”
“是,告訴你的那條消息是我們三十分鐘前收到的,但因混混們受傷有輕有重,沒有全在醫館,傷重住院的兩個人現在僅是微微恢複了一點神誌,我們無法從他們嘴裡撬出任何信息。”
“於是發現嫌疑後,我們的調查員便讓醫館老板向當初留下聯係方式的混混頭子發出通訊,告訴他們二人傷重病危,騙他們回來看望,最後一舉拿下,但……”
奧托以冰冷質詢的目光回應。
賽厭一笑,聲音中卻毫無笑意,冰冷到令人驚心:“直到剛剛我接到任務進度的彙報前,十數個電話也無任何一次接通。
於是調查員又花了點手段從老板那裡得到了這幾個混混頭子的住址,抵達之後,發現嫌疑人的房間內十分淩亂,值錢的物件被掃蕩一空,早已人去樓空了。”
“現在我們可以確定,”賽厭下定論道,“這些混混的確和小芙的失蹤有關聯,他們潛逃了。”
……
帝國郊區,原野之風酒館附近。
破舊臟汙的街道絲毫不見往日常見的行人或混混的影子,唯有在此地值守的軍官們,越靠近酒館,停駐的身穿黑色軍服的Alpha就越多,像是警戒的蜂群一眼嚴密把控著四通八達的道路。
戒備森嚴的路口處,兩位守衛攔下了一位可疑的少年。
“停止,前方禁止通行。”
“郊區現在的所有道路都嚴格把控,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身穿白衫黑褲,麵容秀美,肩上掛了個單肩包的黑發少年被攔下後一怔,隨後他稍稍抬眸,平靜地掃視了一眼麵前這兩個人,側頭動了一下佩戴著的耳麥。
“……你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