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伍德與霍華德家的小少爺似乎從小性格便不合。
他們一人自小性格端莊穩重, 另一人暴躁耿直,本應是極為契合的互補類型——事實上,在凱因的Omega母親沒有過世時, 兩人的關係的確不錯。
小少爺們的母親是對雙生Omega姐妹花,血緣與半身的羈絆將她們無論何時何地都緊密聯係在一起,婚後亦然;
於是托了兩家主母的關係,那段時間霍華德家與厄爾伍德商會合作頻繁, 來往緊密,發展勢頭蒸蒸日上, 兩位小少爺也在那時兩家親密的來往中逐漸成了彼此最了解對方的友人、兄弟。
他們互相陪伴,成長, 身為獨生子的賽厭將凱因與莉婭視為與自己血脈同出的家人, 即使偶有摩擦,也都飛快地在二人心照不宣的彌補下熄滅。
他們本應該一直這樣下去。
就像他們兒時所戲言的那樣,兩人若是能一直保護珍重著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以後等他們成年, 娶同一位妻子未嘗不可。
……雖然是小孩子的胡話, 但那時賽厭和凱因是確確實實這麼約定的,現在想來,恐怕二人都會為當時的童言無忌以及一語成讖而沉默或失笑吧。
畢竟誰能想到, 兩位小少爺之間的兄弟輕易就斷絕在他們說出這句話的不久——小少爺們九歲那年,因霍華德公爵看帝都風向不對,臨時變卦, 導致兩家的生意出了問題。
那時厄爾伍德商會的主人, 也就是凱因的父親,因此事焦頭爛額地坐飛船前往外星尋求新的合作夥伴,然而卻在路途中遭遇星際海盜, 不幸隕亡。
他身邊跟隨著凱因的母親,以及當時商會幾名得力的乾事主管,這些支撐著帝國第一商會的脊柱們,卻去都隨著星際海盜猖狂大笑著放出的火焰,隕落在那架支離破碎的飛船當中,不知飄向了宇宙何方。
凱爾伍德商會根基被毀,九歲的凱因小少爺不得不一夜成長起來,咬牙支撐著商會最後一點骨架,沒讓家族的基業完全傾塌。
兩人的關係崩壞於那時。
而隨著親生妹妹的去世,加上丈夫不斷出軌、對她施展而來的冷暴力與言語傷害,賽厭的母親無法支撐,在一年後精神失常崩潰,之後常年被幽禁在自己的房間,多年來不能踏出一步。
兩人的母親將他們聯係在一起,而母親們精神與身體的消亡又將他們徹底分開。
經賽厭母親的事後,凱因本就對霍華德家族的惱怒與嫌惡便再也無法抑製,直至遷怒到他曾經關係最親密的表兄身上。
少年時代,兩人的分歧愈發劇烈,凱因認為賽厭圓滑世故,同時心思不正,與他那醜惡的父親愈發靠近。
而賽厭有心想挽回凱因,卻終究在對方深刻的偏見下無能為力,於是賽厭便不執著於解釋,逐漸成長起來之後,他便慢慢籌謀架空家裡的權柄,削弱自己的親生父親霍華德的勢力。
他那時小,卻並非不懂事,深知母親與厄爾伍德家族的仇怨,需要在他親手處決霍華德之後才能了解。
雖是做著能被冠上“弑父”之名的罪行,但賽厭心中毫無被道德綁架的愧悔。
他那膽小自卑、無能又圓滑,整日趴在帝國吸血的蛀蟲父親,隻有亡故才是對如今帝國最大的貢獻,唯一令他苦惱的是,要如何將這份令人高興的結果呈給早已不知世事,混混沌沌的母親,以及凱因。
母親那裡他倒是還能接觸得到,但凱因卻連與他對上眼神都嫌惡心,該怎樣和他重新建立起聯係?
……誰也想不到他們當初的表兄弟關係,在不到十年的光陰中居然發生了如此巨變。
更無人知曉,在凱因與賽厭決裂了將近十年後,二人卻在一個可愛的、柔弱的女孩子身上尋到了轉機。
“……嗬。”
“笑什麼。”
“隻是覺得有些神奇。”賽厭的微笑著拿緊手裡的教學材料,輕輕將她攬在女孩子的肩上,鞭身勾緊,像是蛇的纏伏親吻。
在一片如同白浪般的起伏中,等待小芙瀕死的激動過去,片刻後,他輕輕俯在少女柔潤的耳垂邊發出氣音,眼神卻含著笑意望向下方的凱因,“還記得我們要娶同一位妻子的約定麼?凱因。”
“呃……住嘴。”
“感覺現在很有可能實現啊,就算小芙這裡暫時難以接受……”他親了親小芙暖呼呼臉頰,“在我們的輔導下,這孩子也會逐漸懂得我們辛勤輔導的苦心了吧。”
夏芙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她茫然地流出淚水,在無邊無際的題海中失去神誌。
“還記得這道題的解法麼,小芙。”
“嗚、嗚……做不出來。”
“啊,真可惜,做不出來麼?”
“彆、彆打我,起碼彆打那裡……”她害怕死賽厭少爺和他手上那根教學工具了,不由得貓貓頭流淚,想要爬走卻又被兩位格外辛苦的教師拽回來,“不能、不能進去,不可以代入那個公式……”
“小芙、為什麼呢?”
“會死的,絕對會的。”她無助地被抱起來,慢慢放在某人躺下來的腹肌上,瑟瑟發抖地被少年們夾在中央,圓潤的腳趾在唯一沒褪下的小白襪裡緊緊蜷縮著。
好可怕,公式們很長又很難對付,她從沒接觸過這種……需要代入兩個超長公式以上的題目,彆說做了,隻要看一眼就讓她眼前發黑,這簡直太為難她嬌小的作業本了嚶嚶。
“小芙,彆亂動,集中注意力。”凱因少爺說到這裡,稍稍“嘶”了一聲,打斷話音,隱忍地閉起金眸,彆過頭去。
“交給我們吧,沒關係的。”
賽厭少爺似乎也覺得麵前的題目過於棘手了,輕輕歎了一聲,便擁著她的肩膀,細細從她濕潤的眼角吻了下去,似是想讓她放鬆。
但是怎麼能放鬆呢嗚嗚嗚嗚這道題太難了她根本不會解啊!!
因為太緊張,這道題又對她太超綱的緣故,蠢笨小芙含淚被兩位耐心的教師折騰顛簸一番,意識都快懵懵懂懂地變成一片空白了,卻還是緊緊將自己縮成一團,拒絕代入兩個公式。
她像是隻怕生的小刺蝟,始終躬著背部不願敞開自己,小拳頭死死捏緊,捱過又一陣教導之後,她低著頭,忍不住小小聲抽泣起來。
“小芙?”
“小芙……”
“好過分,我都說了這樣不行的……”就算腦子裡再怎麼想過這種事,真的發生也還是不行,夏芙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女孩子的矜持和道德感的,她無法在意識如此清楚的情況下……同時接受他們。
更何況,夏芙這次應邀,是真情實意地想要認真處理賽厭少爺和凱因少爺與自己之間的關係的,一個是她曾想要認真進行一段戀愛的對象;另一個則是自己因種種緣故必須要負責的人,在這種什麼都沒說清楚的情況下,這樣……怎麼可以呢?
兩個人都對她表露了愛意沒錯,可她難道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全部接受嗎?現在這種情況,究竟算是他們對她不認真,還是她把他們視作取樂的工具?
夏芙好不理解,她不是不喜歡這種……偶爾也想過的。
但是此刻放到現實裡不行,她無法接受,也許是因為奧托前幾天對她的道歉,還有眼圈通紅的樣子令她很在意。
夏芙心很亂,厘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想法,她隻知道,現在自己不想這樣……
她突然很想去見奧托。
想和他說話聊天,看他犯蠢逗自己開心,但是……就這樣拋棄賽厭和凱因少爺在這裡嗎?
……
……她真的好過分,想著奧托卻還在意著留在這裡的兩位少爺。
是不是她哪裡壞掉了。
這對哪一方都不公平啊。
奧托接到小芙的終端信息是半夜十一點鐘,少年當機立斷從衣櫥裡挑好禮裝,緊急打理好造型,少年閃閃發光熠熠生輝,像顆夜晚裡的金色太陽自駕車輛迅速趕到小芙身邊。
遠遠看到小芙的身影時,奧托虎牙一笑,準備用最完美的儀態和小芙打招呼。
結果剛一走近,就看到了小芙低落地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將自己縮成一團的流浪小貓模樣。
奧托:“……小芙?”
“怎麼了,小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