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三百壯士跟隨林雙學劍,皇甫淵、孟錙主動避讓。
《不如歸去劍》,乃是地階, 與孟錙的《山海十三刀》是同級彆,在內門兌換的價格, 也高達五千靈石。
這類珍貴功法, 不是親密的師兄弟、師姐妹,都不會無私分享。
但很快外麵傳來林雙的聲音。
“都聽懂了嗎?不懂的話,我再說一遍給你們聽。”
“囉嗦。”孟錙扛著刀, 坐在李老的茅草屋中,擦拭手裡的木雕圖騰小像。
皇甫淵臉色微白, 坐在一旁木凳上, 嗽間門服下三顆丹藥。
聞言,將目光移向窗外。
站在作為黑板的石塊前, 她拿著一根柳枝, 點在功法的每個字下麵。
正在領讀。
皇甫淵鳳眼複雜。
母親去了後,他就是自己一個, 身邊許多隨從的種族也是如此。
天生血脈,出生起蘊含上古傳承, 血脈延續卻受限, 極其稀少。
九尾狐一脈傳承,全靠他自學。
從沒有師父這樣細心教導。
“好的, 我開始提問了, 第一排第十個拿鐮刀的。”
“嗯,第二排第六個,你複述一遍。”
“好,你們最後兩排的童鞋, 站起來,假設你們是穴位,第一個人是靈氣。靈氣,你要如何在穴位間門運行?”
“到講台前來,表演給大家看看!”
孟錙:“……?”
皇甫淵:“???”
算了,他還是自學比較好。
學習金字塔。
學習功法時,不僅要看,要聽,還要說出來,好似在教導彆人。
如果能在自己顱內排練小劇場,進行表演,也是比較快捷的學習方式。
待到45人第一日學會地階劍法的第一層,林雙走回李老的茅草屋,孟錙與皇甫淵都麵色複雜。
[於是又有六十餘人,學會了一階毒障丹。]
[於是又有六十餘人,學會了山海十三刀。]
[林雙、皇甫淵、孟錙獲得李家村的敬仰。]
投影中,李家村三百壯士,兩日經過連番補習,得到了十足的成長。
山的另一邊。
道東、道西、道北,帶著三百遊匪,終於翻山越嶺或坐傳送陣,出現在李家村的範圍內。
道東,凝元四階巔峰,帶著100人,來到茅草屋後。
道西、道北,則是去了另一處祖祠。
東西北三人,全程開著傳訊石,彼此溝通。
“師弟們我到了,我應該很快就能來助你……們……”
此刻道東,帶著身後浩浩蕩蕩一百人,望著麵前孤零零茅草屋的後門,剛露出自信微笑傳訊,但最後兩字仿若卡殼。
隻見茅草屋狗洞後門,頓時湧出來三百壯丁,將整片空地擠得密密麻麻,幾乎無法下腳!
彆說是狗,就連孟錙的頭都看不見!
“哎哎哎,讓一讓兄弟,讓我站在前麵。”
孟錙扛著刀,無奈地禦劍升空。
皇甫淵跟在後麵,從他扒拉開的空地,披著銀鼠狐毛披風,握著銀紋玉雕的丹盒走到道東麵前。
林雙在後麵擠啊擠,扒拉著三百個人排的十列隊伍,好不容易從後麵出現,“你們等等我……”
一身百納袍的道東,眼角抽搐。
【咳咳咳——為什麼這麼搞笑?】
【這外門林雙,小師妹哈哈哈哈……】
【闖關弟子被木偶淹沒了,可還行。】
【道東:我早已想過會有人在等我,卻沒想到是這番隆重畫麵。】
【老實說,三百個壯士有一半都在投影畫麵外了,你們呢?】
【鎮川房管在嗎,能不能修繕下投影?】
【嘿嘿,你們不足四千層吧?投影畫質有損,加油闖上來吧,師弟師妹們,高層可以兌換巨幕投影石。】
【……】
文字在閒聊。
投影內卻是一陣高喝。
“愚蠢!”
道東看見孟錙、林雙、皇甫淵,與三百人皆在此處,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們以為這樣全部壓上,就能擋得住我?”
李家村三百壯丁,對一百遊匪!
孟錙三人對他道東一人!
可道東在第一眼震撼後,就恢複神智,隻覺得孟錙三人愚鈍之極。
李家村三百壯丁,看似輔助。
但傷亡一成,三十人死,就會因損耗過大,立刻被村長李老喊回家!
所謂依仗,隻是一時!
“一隻狗你們都護不住!”
“這三百人你們護得住多久?!”
話音未落,道東袖中就飛出四方陣盤一座。
陣盤聞風而漲,瞬息擴大,躍過孟錙身後,朝旁側的百個李家村青年而去。
“如今就讓你們知道,何為陣法師!”
瞬息,李家村百個青年身上就湧出大量鮮血,一瞬破體,宛若被百劍穿透肩臂、雙腿、胸膛!
【五步殺陣!】
【三階陣法,可籠罩東南西北各五步範圍的圓周,道東的最得意陣法。】
【孟錙三人都太不了解道東!李家村這三百位,站太擠了,這一下至少百人在他的殺陣範圍內!】
【道東在道山十弟子中排行第七!作為陣法師,還算能入眼。】
【嘖,著實一般。這陣法也就是範圍大,但殺招其實很弱。】
【對,凝元死不了,嗬。】
場上一百道血跡同時飆出,看起來著實嚇人。
但李家村這百位青年卻隻是受傷,還未搖搖欲墜,仍有一戰之力。
但就在林雙鬆一口氣時,道東哈哈大笑。
“你們以為隻有你們才會在鎮川學到功法,不斷變強?”
“我的五步殺陣,早在上一次試煉中完善!”
道東掐訣,落在地上的陣盤,頓時閃爍第二圈陣紋。
“連環陣——五步連殺!”
“一步一劍,一旦入陣,共計五連傷!”
道東說話間門,被陣法籠罩的一百壯士,身上又一道血噴出,這次臉色已然有了蒼白痕跡。
林雙不由麵露擔憂。
道東哈哈大笑,“現在知道怕了?我看你們這些李家村的三百木偶,能持續到第幾傷——一二,三……”
他自信數著,但數到一半,突然話音終止。
不是驚愕,也不是恐懼,而是他口鼻之中噴出大量鮮血。
仿若百道千道刀劍,從他身上穿刺而過!
他整個身體,頓時在鎮川中,變得幾近透明。
[道東受到重創,罡氣破碎,失血六成,觸及鎮川三千層以下的弟子保護警戒。]
[道東視作本層死亡!]
[即將傳送至鎮川休憩洞府——請道東準備好療傷靈石,預計收費300。]
[六息,五息……]
道東瞠目,低頭,緩緩看向自己身上數不清的劍傷。
怎、怎麼會……
孟錙剛才……根本沒有動。
他茫然抬頭,在傳送的最後三息倒計中,見到了一臉憂慮的林雙。
他都出局了。
她為何還是如此……憂慮?
“哎,你怎麼一來就攻擊百人?還是連續給他們三劍,野心這麼大。”
“好啦現在直接被四十五個人的不如歸去劍,反彈死了。”
“才數到三,我還沒上誒……”
林雙憂慮地看向他,憂慮地碎碎念。
她很是不開心。
“哎,我今天的防禦練習日程。”
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林雙憂!
道東艱難張了張嘴。
聽到他弟子腰牌發出的傳訊。
“師兄,你怎麼樣,我們還有半日到祠堂了!你什麼時候啟程趕過來?”
道東張嘴,艱難伸手,但一息血漬身形,頓時消失在麥田上空的傳送符中。
【……】
【什麼時候趕來……道西啊,你哥已經回家了。】
【不知該說什麼,一二三……我第一次見修士對敵時數數,把自己送走的。】
【哎。師父誠不欺我,世上無絕頂法訣。道東真是成也陣法,敗也陣法!】
【這不如歸去劍,我看了都想學。好像隻要五千靈石。】
【打住!每次隻能反去對方攻擊的五成,還以自己的修為、靈氣充沛度為上限。
若你的對手不像道東,一出手就籠罩百人、連續擊打對方五次的連殺大範圍陣法(這百人都會不如歸去劍),我勸你不要學。很雞肋。】
【四十五人,他陣法好像攻擊了他們三劍?相當於一百多劍,瞬息反刺到他身上……這跟自殺有何區彆?】
【確實不實用,隻要對手不作死,他就不會死。】
【……】
觀看投影的弟子,討論得火熱。
投影內的林雙卻很是哀怨。
皇甫淵帶著六十餘人,投灑一階毒障丹,孟錙與他傳授刀決的六十多人迅速圍攻。
很快道東帶來的一百個遊匪就沒了。
她隻能跟著他們趕往祖祠。
李家村受傷的青年,尤其是不如歸去劍的掌握者,被留在了茅草屋邊,繼續守著田園犬小芳。
其餘近二百人與他們同行。
路上,林雙擔憂地問,“我們商量下,還有個西、北,怎麼分配?”
孟錙望向她與皇甫淵,又看了眼他們身後跟著的烏壓壓二百壯漢。
“五十人跟隨你們,纏住道西這個劍修。我帶著剩餘一百五十人,解決道北與遊匪。”
“記住,道西是凝元三層,你們隻要纏鬥,不要硬碰硬。”
孟錙叮囑。
“那必須,至少堅持一炷香。”
林雙看著自己都沒開始一分鐘的防禦番茄鐘,狠狠計劃道。
【現在他們雙方戰力,才真的持平了。】
【場上已經沒有了不如歸去劍,哈哈哈哈。】
【林雙一人會,但問題也不大了。】
【李家村二百人對遊匪二百人;皇甫淵、林雙,兩個不足凝元一階,對道西這個三階;孟錙對道北,兩個凝元四階的刀修。
嘖,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但還是很危險啊。】
【真正的比鬥,現在才剛開始。】
祖祠中。
道西、道北麵色沉重。
向道東發出傳訊的同時,他們都看到了道東重傷退出鎮川試煉的房管信息。
當林雙三人趕到祠堂,正看到他們二人陰沉如水的表情。
“孟錙,我要為道東師兄報仇!”
道西、道北飛快一左一右,朝孟錙而去。
“就以你的血,慰藉我師兄!”
兩道劍氣、刀光,瞬間門劃破長空。
但其中一道劍氣,在中途,被一道陡然升起的寶鼎籠罩。
皇甫淵掐訣,與林雙站在鼎下陰影中,直接攔截道西的第一道攻擊。
劍氣碰撞寶鼎的刹那,飛快消散。
隻剩半成時,林雙從寶鼎陰影中踏出,運轉通體金黃的金剛防禦訣!
磁拉一聲,半成劍氣與她化氣罡氣同時消散。
“皇甫師兄,就這樣,差不多半成劍氣時,你就收去寶鼎。”
“大概九十八次,我就訓練完了。”
皇甫淵沉思,“師妹,寶鼎隻有三次防禦。”
道西一聲怒吼,“閃開,不要礙事——”
但話音剛落,他胸口噗嗤一下,小蛇般的一條纖細傷口,反震而出。
【噗,這就是化氣弟子使用不如歸去劍訣的反擊?】
【懂了,這雞肋功法真的沒用。】
“哈哈哈你是在給我撓癢癢嗎?化氣內門弟子妄圖傷我,再晚一會兒,我這條傷口都要愈合了!”
道西嘲笑間門,又眯眼一劍朝旁側的孟錙而去。
他們必須贏取這場比鬥。
不管對方如何激怒他,他都會以大局為重。
跟道北一同迅速解決孟錙,剩下的皇甫淵、林雙根本不足為懼!
但他飛去的這道劍訣,又一次被皇甫淵與林雙同進同出的寶鼎陰影攔截。
“……!”
林雙在寶鼎消耗劍氣九成時,再次踏出,體表金剛罡氣,與劍氣撞在一起。
“皇甫師兄,寶鼎往左邊去一點。否則遮住我視線了,謝謝。”
噗嗤,劍氣消散,道西胸口又多了一小道蛇細傷口。
皇甫淵聞言,鳳眼閃過一些思考,將頭上寶鼎往她身體後麵挪了一些。
“師妹,這樣可好?”
“嗯好多了呢,皇甫師兄已經掌握了撐傘遮陽的技巧。”
皇甫淵挑眉,順手扔出一階毒樟丹,騷擾遊走的盜匪,又不時朝道西扔去。
“你們兩個——”
道西深吸一口氣,反手一劍朝他砍去。
使用三次的寶鼎啪嗒破碎。
林雙與皇甫淵,瞬間門逃走。
但道西剛朝孟錙劍氣劈去,林雙又飛竄而出,蹭過劍氣尾部,一瞬兩成劍氣與她身上罡氣同時磨滅。
“小愛,替我記錄,凝元三層的劍氣,兩成威力大約是……”
道西身上又是一道細傷飆血。
但這點傷連回春丹都不用服,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麼!
【哈小師妹以一個反麵例子告知我們,千萬千萬不要去兌換這門功法。】
【是啊,這三道口子……還是安心修一個正經劍訣。】
投影滾動。
就見這連續五六道細傷在胸前的道西,也如觀眾一般,渾然對傷勢不在意。
甩開林雙,他直衝孟錙背後。
“幼稚,我沒工夫陪你玩!”
可隻差四五步距離,想從後偷襲孟錙的道西,身形就在空中一頓。
他胸口幾乎隻有血痕、連血跡都沒留下來的細傷,根本不曾想過抹藥。
但此刻,六道血痕凝成一團。
最後一道新添反傷,竟與第一道首尾相連。
一息,在道西胸口發出火紅的團紋,竟是從頭到尾,一圈點亮!
“!”
【……?】
【符頭開、符尾合,這——是符籙!?】
【什麼!?】
【不是符,你們看清楚道西——】
道西低頭,他竟是不知自己做了個與道東剛才一樣的動作。
低頭看向自己胸前。
胸口細傷,驟然連續爆出五道血泉!
“五步連……殺陣?”
道西身形一晃。
他連忙吞丹,止住傷勢。
【五步連殺?道東的得意絕學?】
【?!什麼?】
投影中,林雙早已遠去,以奇怪的步伐穿梭在不同的遊匪之間門。
從劍氣、刀氣間門穿梭,她護體罡氣不斷破碎,又不斷凝結。
一道道血泉,從遊匪體內爆出。
【她什麼時候學會的?!】
【不會是剛才跟道東交手的刹那吧!?】
皇甫淵神色微妙,一直跟在林雙身後的十步之遠。
他眼法極準,時不時撿漏,將一階毒障丹,拋入她造成的遊匪血泉傷口之中。
他們一個化氣,一個凝元入門,把場麵攪得極亂。
遊匪又被人數較多的李家村壯丁所牽製,無法追趕他們。
遊匪掉血-100-100-100……持續掉血中。
道西-100-100-100……嗑丹,滿血。
“道西你人呢——”
道北憤怒出聲。
孟錙學了山海十三刀,一刀更比一刀強,必須儘早製服,不能讓他出到十三刀!
可本來與道西商量好,不顧其他人,他們二人率先將孟錙圍殺。
結果到現在,道西都不知道在乾什麼,隻留他一人與孟錙周旋。
孟錙已然第五刀了!
“道西你到底在做什麼——”道北憤怒轉頭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