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現在凝元七層。
不可能來的!
更彆提後麵的煉神弟子戰,非煉神中後期,不可能被清水宗派出。
看著投影中文字的梨花師姐,都打了個哆嗦。
但文字讓她問趙珂然,她要去哪裡問啊。
梨花苦笑,“對不住各位,早在你們聽到趙師妹聲音的時候,她就已經邊說話邊後退,如今已經徹底離開了我的視線。”
【……???】
【…………】
“這就是……一箭數雕嗎?”
梨花嘴唇蠕動,望向趙珂然退去的方向,正是山海宗內門的洞府休息處。
林雙,若是真的每件事都要一箭數雕。
這樣的她,為何會在百花宗已經沒有戰力的情況下,將自己、孟錙、皇甫淵逼到最後一絲神識耗儘,強行完成一炷香練琴?
梨花的表情,在投影完全結束後,露出不解。
隻是日常的練琴,需要這樣,耗空自我神識嗎?
如此竭儘全力,至少要休息一日才能恢複。
林雙為何如此?
這個舉動沒有意義,還是另有一箭數雕的含義呢?
梨花搖頭,很快失笑,“我怎麼都被趙師妹影響了。她向來吹捧林雙,我竟然當真了。”
怎麼可能有人,做什麼都必須一箭數雕呢。
*
山海宗。
供各比鬥弟子休息的洞府內,林雙倒頭昏睡,皇甫淵臉色蒼白,孟錙勉強穩住身形,均是直接盤膝,在地上修整神識。
“太拚。”
大長老水千潭,看了眼,就揮出酒壺,充滿醉人香氣的澄淨酒液彌漫在他們三人周圍。
慢慢被他們吸收。
“讓他們好好睡一覺,小紅,小綠,你們守著。”
誰是小紅?
誰是小綠?
李敏、端無妨的臉上都閃過無奈。
但還是恭敬頷首。
端無妨點完頭,就抬起高興得眯成一條縫的眼,“這次我功勞最大,林雙是我挖掘的。”
“老潭,你怎麼獎勵我?”
水千潭:“……”
誰是老潭?
他流水般的嘴角抽搐,哼一聲。
“我還沒找你們二人算賬,比鬥前,跟他們胡說八道什麼,包攬前三!?”
“若非如此,林雙他們會如此拚命?”
端無妨頓時露出心虛表情。
“弟子根基,比什麼都重要,你們二人就是瞎胡鬨——”
端無妨摸了下鼻子,但刹那,眼光一瞬大亮。
掰著手指。
“老潭,哎呀,你提醒我了。那王衡算錯了,我們清水宗怎麼是第一呢?”
“我們清水宗,應該是第一、第二和第三啊!”
水千潭:“……”
李敏低下頭。
端無妨從未如此‘清醒’,“三宗混戰,淘汰一人得兩分,站到最後,一人也得兩分。”
“嗨我才發現!他們兩宗都是零分,隻有我們清水宗在團戰拿分了。”
“前麵勸學,三輪又都是我們清水宗拿全分,還有女王翻綠頭牌,林雙他們找到了六個裡麵的兩個邪修!”
“王堅層,也隻有我們是真正通關。”
“哎,什麼嘛,萬僧門躺著,一分不拿,一個假通關,憑什麼搶我們清水宗的第三啊!”
“百花宗也是啊!”
“他們參與這團戰,和不參與有什麼區彆?”
“從頭到尾,他們全零分,得分的隻有林雙三人誒。”
端無妨重重抬起頭,雙眼發光。
“老潭,我與小紅這次能不能一舉突破到渡劫,就全看你了。”
水千潭:“???”
“你要去提意見啊,”端無妨一身綠衣,捶胸頓足,“林雙他們三個弟子如此努力,拿了前三,你怎麼能夠被山海宗忽悠一個第一,就回來了?”
“害得我和小紅都不能大喜,不能久旱逢甘露,刺激之下到渡劫!”
“老潭,你不行。”
水千潭:“……”
他滿身的水都在震顫。
清水宗百年後,能行嗎?
他第一次懷疑。
他在十二宗管理行會坐鎮,不在本門,怎麼徒弟就變成了這樣。
這厚臉皮,是與誰學的?
林雙的毛病,都傳染給長老了?
她才進鎮川幾日!
“啊師姐,我回來啦。”
水千潭還未思考完畢,趙珂然就如小鳥般快樂飛回來。
邊疾行,她還邊傳音到洞府內,十分講究‘行事效率’。
“師姐,我覺得你是本次中低階戰的前六名,前六名都是你~”
“王堅層,勸學層,五宗都是偽通關,那時候他們其實就被淘汰了呀。”
“後來,他們比還是不比,都沒有意義,所以前六都是我們呀。師姐你說,這次我有抓到問題的關鍵吧?”
水千潭胡須顫動:“……”
端無妨哎呀一下敲手掌,“是這樣沒錯。”
李敏按住眉心。
清水宗的明日,會是怎麼樣。
他們已經想象不到了。
3500號休憩洞府,上上下下均是十一宗長老、精英弟子居住。
沉默。
所有宗門都聽到這端無妨、趙珂然的話,而陷入沉默。
很氣,卻又沒臉反駁怎麼回事?
這名次不要也罷,怎麼回事?
最後一場,參加團戰,等於沒參加,一分也沒拿。
說的不對嗎?
太對了。
百花宗、萬僧門都把洞府門,重重啪嗒一下關起來。
四到第六名的宗門,緊隨其後,也啪一下關起洞府門。
七到十二宗門,更彆提了,早就被淘汰,這外門比鬥、內門比鬥,來與不來,更好像是沒差彆。
啪啪啪啪——洞府門全部關起。
甚至,有數道凝元氣息都在突破邊緣。
受壓迫,不然低頭,不然就提升!
大家都被清水宗氣得突破了!
‘仿若惡人’清水宗大長老水千潭:“……”
他深深望向此刻才疾行到洞府門口的趙珂然。
他錯了。
小綠不是被林雙帶壞的,是被這個趙家小丫頭帶壞的。
口舌如毒,三句之下,便令人千瘡百孔。
但就在水千潭思索時,十一宗的洞府門緊閉之時,突然山海宗內門外,一道高喝響起。
“湮滅閣到此,執行任務!”
“閒人退散,以免誤傷!”
水千潭一愣。
他們樓層上下宗門的洞府門,都一瞬好奇打開。
無數神識,朝山海宗內門外張望。
隻見兩個入虛巔峰的湮滅閣刺客,提著一個精神萎靡、劇烈掙紮的山海宗長老!
不是彆人,正是剛主持團戰的淵河監察,山海宗王衡長老!
“什麼,怎麼回事?”
數道山海宗入虛氣息,都刹那現身。
乃至渡劫氣息,一瞬出現在山海宗大門處。
“放肆!”
淵河九千層的監察長老,比王衡高三千層的一位女修長老,渡劫初期,刹那出現。
朝湮滅閣兩個入虛刺客,山川化作長劍,頓時斬去。
“放下我山海宗長老!”
湮滅閣,起於百多年前,逐漸興盛。
不問修士姓名,不問修士出身,隻要獲得湮滅閣的認可,就可以成為其中刺客,接取委托人的任務。
麵具一戴,行走四方,殺儘懸賞之人。
這些刺客數量眾多,平時隱匿身份,修為不低,功法更是來自天下百家,各有所長。
東華境十二宗門,拿湮滅閣也毫無辦法。
甚至偶爾,他們也會合作,一同斬殺被緝拿的邪修,共同行事。
但今天——
“湮滅閣,這不是你們為所欲為的地方!”
山海宗數位長老,趕到山門處,看到王衡氣息萎靡,被湮滅閣刺客倒提在手間,都是勃然大怒。
十一宗弟子、長老都沒走。
湮滅閣這是來他們山海宗門口,啪啪打他們的臉!
戴著銀紋黑底的入虛刺客,朝山海宗這位女修長老微微抬起下顎。
冰冷開口。
“我無意與你們山海宗作對,隻是按委托人的要求行事。”
“放心,委托金不夠,我也懶得費勁,取他性命。”
山海宗、各宗長老、弟子都是一愣。
不是取王衡性命?
那是執行什麼任務。
就連洞府中的林雙,都似乎被這數道渡劫氣息吵醒般,揉了揉眼,抱著小花棉被,在趙珂然關切的目光下茫然清醒。
她困頓的目光,頓時與皇甫淵、孟錙同時被吵醒般而睜開的目光,彙聚到一處。
‘五炷香,我要你們活捉山海宗王衡。’
‘沒錯,就是如今主持團戰的那位。’
‘五炷香,應該所有渡劫長老都已經從淵河九千離去。’
林雙揉了揉惺忪的眼,頓時神識第108蘇醒,帶來了睡前的某段記憶,與其他107道交接。
原來是這樣啊。
林雙想起來了,這是她在比鬥中,用紙替前往湮滅閣,發布的任務。
孟錙看著她一臉自己都吃瓜、被自己震驚的表情,額角跳動。
離譜。
她連自己都能蒙騙。
團戰第一輪,她故意彈奏入夢,催眠百花宗,同時影響王衡長老。
但因為修為差距太大,隻能微弱地,讓王衡長老的清醒狀態,稍許蒙上一層他自己都發覺不了的疲倦。
第二輪,百花宗已然優勢喪失,然而她依舊不讓他們退去,堅持彈奏入夢一炷香。
就是要以三人合並的神識,尤其暗藏皇甫淵煉神威能的神識,彈奏百遍入夢,百次暗中襲擊王衡長老。
讓他蒙上百層疲憊……
王衡長老沒有睡,但他早已不是入虛巔峰該有的神識強度了。
“我去瞅瞅。”
計劃順利。
湮滅閣來了,天曉得,王衡會不會掉落芥子袋。
‘八卦’的孟錙疾行出去,好奇不已。
“哎哎哎,孟師兄,抬我出去啊。”
林雙的呼喊聲傳來。
孟錙:“……”
他回頭,就看見林雙身邊,軟榻上還坐著個同樣吃瓜表情的趙珂然。
皇甫淵也自覺掏出了躺椅。
“!”
孟錙不氣反笑,“都坐穩了,一人一百靈石啊!”
咻一下,扛著軟榻、躺椅,他就興高采烈地疾行衝出去了。
吃瓜、看戲、賺靈石~
撿芥子袋啦!
水千潭:“……”
小紅小綠:“……”
而門口的‘湮滅閣活捉山海宗長老’鬨劇,已經到了氣氛最高潮。
“王衡,下麵是我替委托人念的發問!”
“你以六十歲的爺爺之輩,教導好友孫女功法,對方卻沒料到,身為好友的你趁此機會,蒙騙他家幼女,一個與你隔了兩輩的豆蔻少女,王衡你卑鄙無恥,對幼女騙身騙心!做完一切後,還絕情離去,拋妻棄子,你莫非都忘了嘛!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神識被催眠百遍、不複巔峰時清醒的王衡長老,掙紮動作都停滯。
“???”
啥?
本要上來搶人的山海宗九千層監察,渡劫初期的女修長老,一步停住搶人回來的身形。
而拉著王衡右臂的入虛刺客,頓時對著拉住王衡左臂的入虛一聲吼。
“鬆開!”
“他是我的任務!”
“王衡,我的委托人讓我問你,如萍、依萍你到底愛哪個!”
王衡:“?”
“王衡,你一入山海宗就嫌棄她們出身,枉顧她們撿瓶子養育你,換取你入宗修煉的靈石……”
王衡:“??”
追出來的渡劫長老,不敢置信地看向王衡。
她目光難掩鄙視、惱羞以及嫌棄。
她瞬息後退,仿佛不認識這種臭不要臉、且不負責的肮臟男修!
若是王衡如此無恥,她幫他,那要遭天打雷劈啊!
很快第三個入虛刺客,也被傳送到達此地,“哪個是王衡?”
周圍出來幫忙的山海宗長老們,都驚呆了。
還有?
這第三刺客大吼一聲,朝左右拉著王衡的刺客喊道,“住手,他是我委托人的!我委托人為了救你而斷腿,又為了輔佐你修煉,獻祭自身丹田——”
“王衡——”
“王衡!”
三個入虛刺客將王衡兩隻手臂拉住,一個又企圖拽腳。
他們都急著給自己委托人交任務,把王衡當場抬起來,就在空中拉拉扯扯起來了!
山海宗追出來的長老、各宗長老,原本都要製止湮滅閣囂張在宗門前執行任務、帶走宗門長老的狂妄。
可是一聽這些質問,簡直字字如血,均是書寫著幾個家庭的悲慘。
其他事,他們還能站出來,主持公道。
但這涉及修士私事,而且聽起來就是天打雷劈的齷齪私事,他們怎麼幫王衡?
刹那十二宗長老,就沒有上前的。
王衡昏昏沉沉的識海,並沒有沉睡。
在短暫的反應不過來後,很快清醒,迅速露出被汙蔑、被冤枉的指控目光。
“胡說!”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是哪個要害我!我沒有——”
但他的聲音很快被三個入虛刺客蓋住。
“我得帶他回去見我的委托人。”
“我家委托人快死了,讓我先……”
“我家委托人孩子沒錢上宗門了……”
“我比較急,他跟我走。”
“我急,跟我走!”
三個刺客在山門口,枉顧王衡的辯駁,撕扯起來。
一通混亂。
“王衡是我弟子!”
刹那山海宗嶽峙長老,渡劫身形出現。
“他一生,從未有過道侶,你們湮滅閣是何意!”
渡劫威壓之下,三個入虛刺客的身影頓時僵硬。
旁觀的林雙都深吸一口氣。
但很快,啪嗒一聲,三個入虛刺客混亂僵持下,各種靈氣互毆、搶王衡之下——
王衡的芥子袋,不知道被誰拉破了!
刹那裡麵的靈寶,滾落一地。
咕嚕嚕,無數靈石,散落。
山海宗,入虛長老的財富有多少?
這問題不重要。
才怪。
頓時,其他十一宗長老,不由好奇地低頭。
-山海宗待遇,應該不如百花宗?
-論富有,絕比不過器丹門。
-山海宗百年衰落,如今會不會還不如我雲陽門……
所有長老,板著臉,但目光都好奇地、偷偷地張望。
渡劫、入虛的神識,本就過人。
這一看,刹那就將地上過百萬靈石的法寶看得乾乾淨淨。
目光又好奇移到王衡身上,另一處的芥子袋。
不知道誰,突然怪叫了聲,“咦,他藏在袖子裡的是什麼?”
頓時,修為最高的水千潭,一手化作川河,將王衡抓起。
啪嗒一下——
在林雙微妙地放下嘴邊變聲器符的同時,一塊玄鐵漆黑的木牌,從王衡衣袖間,滾到嶽峙長老的腳邊。
上書兩個字——天機!
所有長老,頓時麵色驚怒,齊齊後退一步!
滿場靜寂,隻剩下粗重的凝固呼吸!
“哎,等下,不是叫王衡,我搞錯了任務目標,對方是叫書桓。”
“原來終身沒有道侶,莫非我弄錯了,我回去校對下——”
“山海宗王衡竟是邪修?這……讓我斬殺邪修,是另外的價錢,告辭!”
三個‘闖禍’的入虛刺客,刹那消失。
滿場長老:“???”
孟錙、皇甫淵,複雜看向林雙。
林雙靠在沙發上,蓋著小棉被,望向似乎想要上前踩住‘天機令’、卻又在大家注視下不能動的嶽峙長老。
又看了眼麵如死灰的王衡長老。
“哎,一天天的,我該午睡了,但都不讓我睡。”
林雙痛苦搖頭。
皇甫淵、孟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