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四天過去了,今天又是星期六。
隨著王大龍的到來,韓渝這幾天輕鬆了很多。畢竟無論開船還是修船,人家才是專業的。
所裡的土建本就不多,昨天就“竣工”了。
大門口蓋了一個傳達室,老錢不喜歡爬樓,剛粉刷的牆都沒乾就搬進去了。
傳達室隔壁是兩間宿舍、一間羈押室和廁所。
羈押室用水泥砌的,靠牆根處安裝了一圈鋼筋,可以把嫌疑人銬在鋼筋上。
並且在屋裡安裝了一排鋼筋焊的柵欄,柵欄上裝了一扇也是用鋼筋焊的鐵門。
走進去一看,感覺像是個鐵籠子。
柵欄外麵擺了一張舊辦公桌和一把椅子,如果裡麵關押了嫌疑人,要安排人在柵欄外麵盯著,防止嫌疑人串供或自傷自殘。
食堂蓋在北麵,坐北朝南,正對著傳達室和羈押室。
唯一跟南麵的建築不同的是,與辦公樓之間留了一條通往河邊小碼頭的巷子,並在巷口裝了一道鐵門。
食堂最西邊是廚房,請瓦匠盤了一個燒柴火的土灶,有一個大水缸,一個用磚頭砌的貼有瓷磚的操作台,還專門買了一個大碗櫃。
操作間有兩個門,一個是通往擺有兩張大圓桌的飯堂,一個通往河邊。
燒飯燒水用的柴草都堆在河邊,不留個門捧草不方便。
最東邊也就是緊挨著院牆的那間是水房,以方便住在樓下的人洗漱洗衣裳。
新砌的圍牆比之前高,並且在牆頭埋了許多玻璃碎片。
外人想翻進來沒那麼容易,大門和通過河邊巷口的鐵門一關,院子裡的人想跑出去一樣不容易。
總之,之前的沿江派出所隻是孤零零的一棟二層樓,現在變成了一個戒備森嚴的三合院。
值得一提的是,所裡不隻是招了王大龍一個人,還從江邊唯一的漁民村和連村民都不是的外來漁民中招了兩個聯防隊員。
一個叫朱寶根,今年四十八歲。
這個人在江邊很有名,韓渝不止一次聽說過。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千百年來遺留下來的重男輕女思想,在陵海變成了一句順口溜:老走長生,少走衰,中年怕走絕戶胎。
他生了三個女兒,沒招到上門女婿,三個女兒都出嫁了,香火到他這兒就斷了,成了斷子絕孫的“絕戶胎”。
但他之所以那麼出名並非因為是“絕戶胎”,而是他不怕死人、不怕晦氣。
這些年從江裡撈上了幾十具屍體,以至於隻要發現江上或河裡有浮屍,都會找他去幫著撈。
一個叫梁小餘,今年也十六,是在一條小漁船上出生長大的。
祖籍好像是鹽海那邊的,已經過來幾十年了。
他爺爺都不記得老家在哪兒,老章隻能給他家辦理水上戶口,讓他們從黑戶變成了陵海人。
水為路,船為家。
他們一家四口擠在一條小漁船上,漂泊不定,全靠打漁為生。
他爺爺身體不好,他母親的精神又有點問題,他連學都沒上過,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是從哪兒撿的,破破爛爛,像個叫花子。
用李指的話說,他家是一條破船掛破網,祖孫三代共一艙。捕來魚蝦換糠菜,上漏下漏度時光。
徐三野去他家船上走訪過,見他家的條件很困難,考慮到他雖然沒文化但水性好、會撐船,又老實聽話,就讓他來做聯防隊員,多少能賺點錢,能給他父親減輕點負擔。
同樣是船上的孩子,韓渝覺得自己比他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本打算讓他跟自己住一間宿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錢跟他說過什麼,還是之前就認識朱寶根,一來就跟朱寶根一起把鋪蓋卷送進了剛蓋好的宿舍。
徐三野介紹了一下,讓老錢先帶著朱寶根、梁小餘熟悉環境,便叫上指導員、老章和韓渝開起了會。
“張所幫我們買到了船票,後天早上的。介紹信和請東海同行協作的手續也辦好了,我和老章後天一早帶吳有富出發。”
“徐所,如果嫌疑人不止兩個怎麼辦。”
“有同行協助怕什麼,發現幾個抓幾個,抓獲之後給家打電話。如果嫌疑人多,就讓局裡多安排幾個民警去幫著押解。”
徐三野點上煙,接著道:“老李,我和老章走了之後,所裡的工作全靠你。張蘭今天有事可能要晚點過來,等張蘭來了,我再跟她說一聲,讓她協助你工作。”
李衛國沉吟道:“修船造船有小韓盯著,所裡其實也沒什麼事。”
徐三野彈彈煙灰,笑道:“鹹魚我另有安排。”
“徐所,什麼安排?”韓渝下意識問。
“雷部長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民兵訓練提前了。你現在是公安乾警,不能隻會修船開船,軍事素質也要過硬。”
“徐所,你打算讓我去參加民兵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