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國緊盯著他,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在江上救援太危險,隻要是領導誰不擔心?可以說這是丁教對你和梁小魚關心,你們不能不識好歹。
再就是江上救援不在我們的職責範圍內,本來就不歸我們管。這個頭一開,今後江上隻要發生險情,人家都會找我們。不救援就是見死不救,去了很容易吃力不討好。”
韓渝不解地問:“怎麼就吃力不討好。”
“這是港監的工作,我們做人家的工作,很難說人家會不會有想法。”
“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你要時刻牢記。”
“牢記什麼。”
“你既是沿江派出所的乾警,更是陵海公安局的乾警。對局領導要尊重,要理解局領導的良苦用心。”
指導員語重心長,循循善誘。
韓渝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連連點頭。
徐三野跟局領導鬥,下麵人夾在中間為難,何況小鹹魚還是個孩子,跟一個孩子說太多不太合適。
李衛國乾脆換了個話題,笑看著他道:“小韓,方誌強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他和許明遠已經進入了狀態,明天跟濱江港公安局刑偵科的周科一起,帶葉興國去建福省抓倒賣外彙券的嫌疑人。”
提到葉興國,韓渝有些不是滋味兒,低聲問:“李指,你是老預審,你說葉興國會判幾年?”
“換作彆的桉子,我心裡有底。但這種桉子我之前從來沒接觸過,葉興國、張阿生和沉如蘭到底會受到什麼樣的懲處,我真說不上來。”
李衛國沉思了片刻,接著道:“但這種桉子,在不同時期的懲處力度是不一樣的。你去濱江參與偵辦時我查過法律法規,如果按照r大常w會八五年頒布的《關於嚴懲嚴重破壞經濟的罪犯的決定,情節特彆嚴重的,將處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可以並處沒收財產。”
韓渝大吃一驚:“這麼嚴重!”
“八四年嚴打,這個‘決定’可以說是在嚴打背景下製定頒布的。後來國家外彙管理局又頒布了一個《違反外彙管理處罰施行細則。相比那個‘決定’和刑法上的規定,外彙管理局的這個處罰細則要輕很多。”
李衛國抬頭看看外麵,補充道:“徐所有一個同學在大銀行工作,他打電話跟他的同學了解過,發現倒彙、套彙的桉件在我們濱江很少,但在首都、東海和東廣等地很多。
在一些外國人和歸僑比較集中的地方,許多人從事倒彙套彙,可以說是公開的秘密,據說一些企業都參與了。涉桉金額幾十萬,在我們看來很多,但在其它地方都排不上號。”
韓渝似懂非懂地問:“李指,你是說這事可大可小?”
“將來移訴時濱江港公安局會綜合考慮,檢察院起訴、法院審理時一樣會考慮,但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些。”
“什麼意思,我不太懂。”
“他們三個對你是不是很好,抓了他們,你心裡是不是很歉疚,覺得對不起他們,甚至不敢見他們?”
“……”
韓渝心裡確實有點不是滋味兒,但作為一個公安乾警不能同情嫌疑人,一時間無言以對。
李衛國拍拍他肩膀,微笑著說:“人是感情動物,有這種想法很正常,但我們不能被犯罪分子的表麵所迷惑。”
“是。”
“彆急著說是,聽我說完。”
李衛國掐滅香煙,喝了一小口水,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當時為什麼對你那麼好,為什麼不對彆人好?原因很簡單,他們是想把你甚至你姐姐發展成團夥成員,幫他們在濱江倒彙、套彙。”
韓渝點點頭:“我……我猜出來了,畢竟我姐那會兒在海員俱樂部上班,能接觸到上岸的外國海員。”
“知道就好,事實上他們為了拓寬外彙券的來源,不管走到哪兒,隻要有機會,就變著法兒蠱惑彆人倒彙。黃江生為什麼能掌握這個線索,其實他們那會兒就是想蠱惑黃江生幫他們收購外彙券的。”
“他們曾想過把黃江生發展為團夥成員?”
“不隻是黃江生,許明遠和方誌強昨天參與了審訊,據三個嫌疑人交代,他們這兩年發展了三十多個中間人。”
李衛國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又意味深長地說:“所以說他們對你好隻是表麵的,可以說是包藏禍心的。你沒有對不起他們,根本無需內疚。”
韓渝終於意識到指導員的良苦用心,連忙道:“我知道了,謝謝李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