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躉船拖到江邊已半個月,躉船上是一天一個變化。
原來掛在所裡的錦旗,全摘下來掛到躉船的指揮調度室、一層值班室和001的指揮艙裡。
公安和港監的值班室牆上掛上了各種規章製度,連走道裡都掛上了“衛生包乾”和“消防逃生”之類的各種小牌子。
二層會議室不隻是會議室了,現在是會議室兼黨員活動室兼讀書室。
餘局和陳子坤把兩張辦公桌搬進了宿舍,把辦公室騰出來作為徐三野、李衛國和章明東三人值班時的宿舍。
一層的幾間雙人宿舍變成了集體宿舍,由之前的兩張木床變成了兩排架子床……
“機構”變化和人員變化更大。
一下子多了三個合同製民警,都是退伍軍人。
雖然他們都屬於市局水上治安支隊剛成立的一大隊一中隊的見習民警,要接受剛走馬上任的中隊長陳子坤領導,但正在培訓階段,在白龍港要接受陵海公安局沿江派出所指揮。
所長指導員工作很忙,依然整天見不著人影。
老章要在所裡坐鎮值班,餘局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
韓渝稀裡湖塗成了他們的領導,全權負責新民警培訓、聯合港監執法和執法船艇維護保養等工作。
人沒豆子大,指揮這個,命令那個。
韓向檸剛開始總忍不住想笑,現在已經習慣了,收拾好要送回局裡的罰款和要審批的材料,走進二層指揮調度室,拿起電台通話器喊道:“鹹魚鹹魚,收到請回答。”
白龍河口是開展水上治安檢查和水上交通安全檢查的好水域。
韓渝正忙著詢問船主有沒有遇到過水匪船霸,聽到學姐的呼叫,連忙把工作交給陳子坤,走到船頭問:“收到收到,什麼事?”
“我要去局裡送材料,能不能讓馬金濤先回來。”韓向檸舉著對講機,遙望著白龍河口。
馬金濤是三個合同製民警中唯一的濱江人。
他不是徐所幫餘局招錄的,而是濱江港監局派來的。跟白申號乘警隊的邵磊一樣在海軍乾了四年,兩個月前退伍的。
他是城市兵,要安排工作,退伍回來被安排到了港監局。
他在部隊學過駕駛,在部隊就開車,有汽車駕駛證。
做港監局的駕駛員比做公安吃香,但他喜歡做警察,也不管做得隻是合同製民警,港監局領導跟他談了下心,他就興衝衝地來了。
港監局領導考慮到剛成立不久的第三執法大隊,已經是江上執法的主力。
剛剛過去的半個月檢查的船隻,比另外幾個執法大隊和港監站加起來都多。
而白龍港距市區又遠,上繳罰款和跑審批交通不便,乾脆給三大隊配了一輛吉普車。
所以馬金濤現在既是濱江市公安局水上分局的乾警,也是港監局第三執法大隊的駕駛員。
學姐堪稱“日進鬥金”,回濱江肯定不隻是跑審批那麼簡單,路上的安全很重要。
韓渝抬起胳膊看了看港監局為聯合執法“配發”的手表,見快十一點了,說道:“我們檢查完這條船就收隊,讓劉哥和馬哥一起送你回局裡。”
“行,我等你們回來。”
“用不著這麼急吧,現在趕到你們局裡人家都下班了,吃完午飯再走唄。”
“明天我們局領導要來參加剪彩掛牌儀式,餘局和朱大姐讓我早點回去跟辦公室確定下議程。”韓向檸笑了笑,問道:“你想不想回去看看你姐,要是想回去,跟我們一起走。”
“我哪走得開,再說我姐和我姐夫今天要上班。”
“看把你給能的,今天開了幾張罰單,罰了幾塊錢。”
論罰款,一次最多五塊,能跟你們港監比嗎?
韓渝被問得很鬱悶,滴咕道:“我們徐所說罰款不算本事。”
韓向檸追問道:“那什麼才算本事。”
“維護好水上治安才是本事。”
“那你今天維護了嗎?”
“今天收繳了兩杆槍。”韓渝下意識看向001,充滿成就感。
韓向檸嚇一跳,急切地問:“你們沒事吧。”
“沒事,非法持槍的又不是壞人,甚至都不是個人,人家很配合。”
“不是個人什麼意思。”
“槍是從一個航運公司的船隊收繳到的,他們上次去徐洲拉煤,在大運河上遇到一幫水匪,被敲詐勒索走兩萬多塊錢。公司領導很生氣,把以前民兵訓練時用的槍翻找出來,打算再遇到水匪就跟水匪乾。”
“什麼槍?”
“我以前沒見過,馬哥見過,說是53式步騎槍。”
“有沒有子彈?”
“有,都收繳了,一共四十八發。”
韓向檸不敢相信運河上這麼亂,低聲問:“鹹魚,你把人家防身的槍和子彈收繳了,人家遇上水匪怎麼辦。”
韓渝不假思索地說:“他們沒有持槍證,屬於非法持槍,按規定必須收繳。至於水上運輸安全,我們可以保證他們在陵海乃至濱江水域不存在問題。”
公安有公安的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