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蘭意識到說漏嘴了,趕緊換話題:“向檸呢,怎麼沒看見她人。”
韓渝笑道:“她回家休息了,今天是金大值班。”
“金大人呢。”
“江上還有人在撈鰻魚苗,隻是不多。農業局剛才又來了兩個人,金大跟他們一起坐002去巡邏了,王隊長開的船。”
“躉船上就你一個人?”
“錢叔和小魚去白龍港買東西去了,現在就我一個人。”
確定沒外人,張蘭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竊笑道:“鹹魚,你可以啊,快刀斬亂麻,乾淨利落,乾得漂亮,不愧是你師父的好徒弟,這份殺伐果斷比你大師兄強多了!”
韓渝很清楚這事瞞得了彆人但瞞不了她,嘴上依然問:“什麼快刀斬亂麻,什麼殺伐果斷……”
“讓那些不相乾的人離你向檸姐姐遠點啊,不許給我揣著明白裝湖塗。”
“張姐,你再瞎說我不借車給你騎了。”
“我瞎說了嗎?”
韓渝想了想,滴咕道:“他們配不上我向檸姐!”
張蘭回頭看看身後,摟著他肩膀吃吃笑道:“這就對了麼,我是你的知心大姐,連製服都是我借給你的。有什麼心裡話、悄悄話、知心話,隻要是不方便跟彆人說的話都可以跟我說。”
“張姐,你到底想說什麼。”韓渝不習慣也不喜歡被她摟肩膀,急忙推開她的胳膊
“我把你當親弟弟,我肯定支持你。”
“支持我什麼?”
“追求向檸啊!”
“彆瞎說,被人聽見多不好。我一樣配不上向檸姐,再說我有……我有……”
“你有林小慧?”張蘭反問一句,流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不跟你說了,我去洗澡。”
“我有話要跟你說。”
“趕緊說。”
在沿江派出所和刑偵四中隊的所有人中,張蘭是最早認識韓渝的。真把韓渝當小弟弟,不然也不會把製服借給一個男生穿。
三個月修船造船,朝夕相處。
再加上許明遠和韓渝的師兄弟關係,現在是既把他當弟弟又把他當小叔子。
她再次回頭看看身後,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今天周二,周六下午彆亂跑。”
“星期六有事?”
“去許明遠家暖床。”
“你們星期天結婚!”
“嗯,車再借我用一個星期。”
“這麼急啊。”
“昨晚回去肚子不舒服,今天我媽陪我去人民醫院檢查……正好撞見了你師父和魏大姐,他們讓早點結婚。”
“肚子不舒服,肚子不舒服,張姐,你懷上我大師兄的孩子了!”
“叫這麼大聲做什麼,我跟你大師兄早就領了證,不光有結婚證,也有準生證。再說我都沒笑話你,你還好意思笑話我。”
在陵海,領證不算結婚,隻有擺了酒才算結婚。
如果沒擺酒,沒發喜糖,沒放鞭炮,肚子就大了,會被人家笑話的。
韓渝正覺得好玩,張蘭話鋒一轉:“我的工作又調動了,你師父給局領導打的電話,把我調到了四廠派出所。”
“為什麼。”
“我暈船啊,在船上怎麼……怎麼懷寶寶!”
“這倒是,那戶籍怎麼辦。”
“徐所跟局裡說好了,以後沿江派出所隻管水上治安,不再管水上戶口。畢竟沿江沿河的岸線那麼長,統一由沿江派出所管理等於讓群眾多跑路,不如交由各鄉鎮派出所管。”
“不管也好。”
“我該回去了,給我兩張油票。”
“張姐,你是來找我要油票的!”
“我是來支持你、聲援你的,也是來拿情報費的。要不是我提供情報,你打擊的能有這麼準,能把他們一網打儘?”
聽上去有點道理。
要不是她提供情報,誰能想到陳子坤、馬金濤他們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再說現在油票有三個來源,徐所有時候給一兩張,張所有時候給,金大有時候也給,反正不用自己掏錢。
韓渝難得大氣了一次,回到宿舍打開抽屜,給她取來兩張油票。
“謝了,周六下午記得早點過去。”
“我不認識大師兄家。”
“他要是不忙,他會來接你。他如果忙,我來接你,我送你去。”
“他如果忙得連接親的時間都沒有怎麼辦?”
“到時候你幫他去接我,哈哈哈哈。”
“結婚這麼大事你居然開玩笑,張姐,你一點都不像新娘子。”
“他當然不可能沒時間,但這種事以前不是沒發生過。”
“真的?”韓渝驚詫地問。
張蘭戴上頭盔,推著小輕騎一邊往岸上走,一邊感慨地說:“四中隊的王炎當年就是,本來說好幾月幾號坐哪一趟車哪一班船回老家結婚的,結果剛收拾好行李走出宿舍,就被一道緊急命令調上了老山前線。
連給家裡發電報的時間都沒有,遺書都是在去前線的火車上寫的。
家裡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那是幾年前,經濟條件沒現在好,辦一次喜事不容易。親朋好友都請了,不能讓人家回去。最後沒辦法,家裡人隻能讓他弟弟代替他,跟他愛人拜的堂。”
三年前,看《高山下的花環,哭了。
當時覺得上前線的都是英雄,崇拜的不得了。
參加工作以來,已經遇到了兩個從前線回來的人。
一個是武裝部的教官,一個就是四中隊的副指導員王炎。
不知道是不是太熟了,還是受徐所的影響太大,反而沒之前那麼崇拜,甚至不覺得他們是英雄。
聽張蘭這麼一說,韓渝心頭一酸,熱淚盈眶。
“差點忘了正事,你師父的胳膊腿這次疼的厲害,醫生說打封閉針不一定管用,已經安排他住院了,他讓我給你捎句話。”
“什麼話?”
“好好看家。”
“張姐,徐所住人民醫院哪個病房,回頭我也去看看。”
“他讓你彆去,躉船和001就是他的命根子,你不在船上他不放心。”
“可以打電話嗎?”
張蘭沒想到韓渝竟淚流滿麵,暗暗感慨徐所沒白疼他,連忙道:“哭什麼,你師父胳膊腿疼是老毛病。至於電話,病房裡肯定沒有,醫生辦公室應該有,回頭我幫你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