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書記,你是說……”
“你們那一套我懂,就算我不懂老李懂啊。一個巴掌拍不響,像這種互毆傷情輕微的,一般不追究刑事責任。”
李特派深以為然,緊盯著韓渝和章明遠說:“如果去做傷情鑒定,頂多鑒定個輕微傷,肯定夠不上追究刑事責任,隻能治安處罰。”
被打傷的那個鹽海籍船主其實隻斷了一根肋骨,還有一根是骨裂不是骨折,並且沒造成血胸、氣胸等胸部損傷,確實屬於輕微傷的範疇。
正常情況下,是隻會對黃建平進行治安處罰。
黃建平如果早這麼配合,打完人不跑,老老實實接受公安機關處理,肯定會從輕處罰,但他打完人之後竟開船跑了。
如果不把他抓回去,就是砸“萬裡長江第一哨”的金子招牌,畢竟他是在白龍港船閘外打的人,影響太惡劣。
韓渝見老章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開口,直言不諱地說:“盧書記,李特派,人我們肯定是要帶回去的,不帶回去沒法兒跟上上下下交代。”
“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處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罰款,並且他要賠償對方的醫藥費、營養費。考慮到對方也有過錯,誤工費就算了,我們回去之後可以幫著做做對方的工作。”
“一定要帶回去,一定要拘留?”
“必須帶回去。”
李特派正準備開口,老盧沉吟道:“既然一定要把黃建平帶回去,那就把他帶走吧。關上幾天,讓他長長記性也好。全鄉搞水運的個體戶不少,這也是對其他個體戶的一個警示。”
韓渝終於鬆下口氣,連忙道:“謝謝盧書記。”
“不用謝,你們也是為了工作。黃建平就讓他在這兒等著,跑了我負責。走,我們去富嫂酒家吃飯,邊吃邊說正事。”
“盧書記,晚上讓我們來吧,你們幫我們這麼大忙。”
“你是韓老師的侄女婿,也是我兒媳婦同事的女婿,好不容易來一次良莊,我肯定要儘地主之誼,怎麼能你們請。就這麼說定了,走,我們步行過去,富嫂酒家離這兒很近。”
正如盧書記所說,富嫂酒家距鄉政府不到四十米,確實不遠。
良莊鄉好像就這麼一個像樣點的飯店,樓下是賣鹵菜的,樓上有幾個包廂。
菜上了一大桌,都是鄉下的土菜。
酒是本地的思崗大曲,六七塊錢一瓶,不算奢侈。
韓渝不會喝酒,一喝就醉,加之晚上要開車,一個勁兒表示歉意,老章和韓老師幫著解釋。
盧書記的酒品不錯,沒有逼著韓渝喝。
老章不能再不喝,趕緊借花獻佛,給盧書記、李特派和周主任敬酒表示感謝。
拉著家常,喝著酒,氣氛非常之融洽。
韓渝正暗暗得意老家的關係用上了,盧書記放下酒杯,話鋒一轉:“章所長,小韓,這麼說你們隻是加掛市公安局水上支隊的牌子,並不是市局的乾警?”
“我們沿江派出所是加掛了市局水上支隊陵海大隊的牌子,但鹹魚確實在水上支隊掛任中隊長。”
“說到底你們都是陵海人,小韓掛完職也要回陵海?”
“是的,我明年就要退,正等著鹹魚回來接我的班。”
“我去過你們那兒。”
“盧書記,你去過白龍港?”
“我經常出差,有一次買不到去東海的票,就是去白龍港坐的客輪。我家盧筍雖然在港務局上班,但港務局太大了,他跟客運不一個部門,加上那會兒剛參加工作,所以連票都沒能幫我買到。”
“盧書記,以後再買票找我,我姐在濱江港派出所,現在屬於長航公安,她就算買不到票也能把你送上船。”
“現在不用了,現在去東海不坐船,我們有車,走濱沙汽渡。”
盧書記回頭看看正笑眯眯的韓老師,放下快子笑道:“章所長,小韓,你們陵海經濟發展的好,十幾年前就比我們思崗好,現在肯定更好。
建築站剛才你們也去參觀過,實力很強,獲得過魯班獎。回頭幫我們留意留意,如果你們那兒有什麼建築項目,幫著介紹介紹。”
“盧書記,我們隻是基層民警……”
“縣官不如現管,再說哪兒要開發,要蓋商品房要建廠房,你們肯定掌握第一手信息,而且你們肯定認識負責人,到時候隻要幫我們引薦下,我讓建築站的汪總去跟人家談。”
果然是農工商開發總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竟談起了業務!
韓渝被搞得啼笑皆非,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老章就苦笑道:“盧書記,我們陵海的工程隊也很多,一個鄉鎮一個建築站,一個建築站有好多施工隊,有的施工隊都去國外搞建築。”
“你們那兒也有好多建築站?”
“真不騙你,你有機會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麼說你們那兒的建築工程競爭很激烈?”
“很激烈!”
“沒關係,工程承包不到我們可以搞點彆的,建材機械廠你們剛才也去參觀過,我們良莊製造的塔吊、攪拌機和卷揚機等建築機械暢銷全中國,各大城市的工地都能看到。”
盧書記一邊招呼眾人吃菜,一邊笑道:“你們陵海有那麼多建築站,那麼多工程隊,肯定需要建築機械和施工設備。回頭我讓建材機械廠的業務副廠長去陵海好好跑跑,到時候請你們幫幫忙,幫著介紹介紹。”
原來這就是他說的“正事”!
吃人家的嘴軟,既然吃了人家的飯,回頭人家的業務副廠長去了陵海,就要幫著人家找客戶……
韓渝追悔莫及,心想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應該套近乎、拉關係,如果下午痛痛快快交五百塊錢協作費哪會有這麼多事。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欠了人情就要還。
何況二姑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要顧及到二姑的麵子,不能讓二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