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局有些忐忑,結果跟著小柳走進局長辦公室,赫然發現陳局的辦公桌對麵竟坐著一個老熟人。
“陳局好。”
“老楊來了,請坐,小柳,幫楊局泡杯茶。”
“是!”
陳局招呼楊局坐下,笑問道:“老楊,張局你應該不陌生吧?”
楊局連忙道:“不陌生,張局好。”
張俊彥拍拍他胳膊,轉身笑道:“陳局,我在白龍港派出所做過五年所長,跟楊局既是老鄰居也是老朋友。”
“既然是老朋友,那就更好說了。”
陳局哈哈一笑,從文件簍裡取出一份材料,輕輕放到楊局麵前:“老楊,這是市裡轉來的,賀市長和政法委趙書記都作過批示,讓我們局黨委研究研究。
但材料裡所說的那條躉船和那條執法救援船又不是市局的,我做不了你們陵海的主。張局今天正好列席會議,你們又是老鄰居老朋友,你們談。如果可行,我也好向賀市長、趙書記彙報。”
“陳局,我們局裡的躉船和執法救援船怎麼了?”
“你先看材料,看完再說。”
“是!”
楊局不看不知道,一看頓時樂了。
張均彥跟市裡要錢,見市裡不想給,竟退而求其次要陵海公安局的躉船和001。
市領導可能嫌他煩,居然覺得這個方案可行,打算借反正要給市局嚴打專項經費的機會,給市局四十萬,讓陵海公安局把躉船和001移交給長航公安分局。
這個買賣倒是可以做,畢竟移交出去的不隻是躉船和001,也是長江陵海段的治安維護乃至消防救援。
問題是市裡打算把那四十萬給市局,又不是給陵海公安局!
作為下屬,楊局不好跟陳局討價還價,甚至都不能開口要錢,這賠本的買賣怎麼做?
都說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馬上就要被調整了,犯不著因為這點錢留下罵名。
餘秀才當年想收編沿江派出所,楊局沒有“喪權辱國”,今天一樣不可能,故作猶豫了片刻,苦著臉道:“陳局,這不是多少錢的事。”
陳局遞上支煙,不解地問:“那是什麼事?”
“陳局,你剛上任工作太多,都沒時間去我們陵海調研,對我們陵海公安局的情況不太了解。材料上說的躉船和執法救援船,其實是我們陵海公安局以前的沿江派出所,現在的四廠派出所白龍港水上警察中隊。
這個單位自成立以來,協助港監救援了不下五十條事故船,從江裡救上來近百個落水人員。每年都要協助漁政打擊非法捕撈鰻魚苗的船隻和人員,甚至協助我們陵海防台防汛指揮部搶險救災,廳領導都知道,還給躉船題過詞。”
陳局真不了解這些,饒有興致地問:“題的什麼詞?”
“萬裡長江第一哨!”
“這個評價很高啊。”
“所以說這不是多少錢的事,這涉及到一個單位的榮譽乃至優良傳統。前段時間濱棉四廠槍支失竊,偷槍的犯罪分子就是白龍港水警中隊在聯合張局的部下開展水上嚴打時抓獲的。”
涉槍桉件不是普通桉件,隻要發生必須向市局彙報。
陳局不但知道濱棉四廠公安科有一把槍失竊了,而且嚴厲批評過四廠公安科的業務指導部門市局內保支隊。甚至專門下發了一份通知文件,要求各區縣公安局加強對國有企業公安科、保衛科或經警等部門的槍支管理。
想到張均彥真正想要的居然是一個能乾出成績,並且有著優良傳統的單位,陳局半開玩笑地笑罵道:“張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的申請材料裡可沒說這些。”
楊局有點害怕陳局。
張均彥可不怕,畢竟不是一個係統,微笑著說:“陳局,這份申請材料是幾個月前提交的,那會兒你還沒調過來呢。”
“跟我不能這麼乾,跟彆人一樣不能這麼乾,不是我說你,你這麼乾不地道。”
“陳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對於躉船和執法救援船的情況,你的前任,包括你前任的前任都很了解。不信你可以問楊局,因為躉船和執法救援船的事,我估計楊局沒少給市局打報告。”
“老楊,怎麼回事?”
新官上任,肯定要燒三把火。
楊局覺得這是個機會,連忙把之前的沿江派出所、現在的白龍港水警中隊,要維護保養好躉船和001有多難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彙報了一遍。
“油老虎,隻要出動就要燒好多油?”
“如果隻是耗油,我們想想辦法也能解決。關鍵船和車輛一樣要維護保養,每隔幾年就要進船塢大修。而且執法救援船是條老拖輪改造的,主機輔機已經不行了,亟需更換新的。”
“大概需要多少錢?”
“保守估計三十萬。”
“光維護保養就要三十萬?”
“陳局,我今天忘了帶申請報告,我真不是危言聳聽,不信你可以問張局。”
見張均彥點頭確認,陳局意識到那條躉船和那條執法救援船如同雞肋,留著是可以出成績,但想要成績就得大投入。
如果隻是三四萬,陳局現在就可以拍板。
可那是三十萬,陳局既不想要也不想管了,乾咳了一聲,起身道:“先去開會,這兩條船的事回頭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