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桉子現在看來不大,但在當時卻是如假包換的大桉。
從時任局長政委到刑偵科、治安科、政保科、消防科的機關民警,再到幾個派出所的民警,幾乎都參與了。
鹹魚跟人家並肩作戰,而且立了大功,人家都很喜歡他。
再加上鹹魚是航運學校畢業的,姐姐在濱江港派出所工作,姐夫又是濱江港機修班的班長,在人家看來鹹魚真是自己人。
而濱江港公安局整建製編入長航公安之後,在人事上既要尊重港務局的意見,一樣要聽長航公安局的。
相比長航公安局安排個人過來,人家更希望鹹魚能接替劉新民。
畢竟長航公安局那個上級單位在漢武,離濱江太遠,大多民警沒去過,甚至連局長政委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對上級單位沒什麼感情。
就在王文宏和彭局感慨鹹魚什麼時候才能帶著躉船和001調到長航分局的時候,鹹魚正在跟剛到家的學姐交賬。
“講課費四百六,這兩個月的引水勞務費一千八。上個月的工資應該是兩百三十七,但到手隻有一百九十七。”
“那四十去哪兒了?”
“今年刮台風下大雨發大水,我們陵海受災不嚴重,但思崗那邊有好幾個鄉鎮被淹了。市裡讓捐款,每人二十,直接從工資裡扣。”
韓向檸一邊數著錢,一邊笑問道:“還有二十呢?”
韓渝低聲道:“東灶派出所一個民警的愛人患上了癌症,什麼癌我忘了,反正能治好,但要花好多錢。他家經濟條件不好,局裡動員我們捐款,人家都捐了,我一樣要捐。”
“幸虧你可以在我們局裡打零工,不然靠這點工資能做什麼。”
“我們局裡算不錯的了,聽說思崗公安局隻給民警發七成工資,就這樣還經常拖欠。”
“你怎麼總跟思崗比,為什麼不跟江對岸的同行比。”
“人家鄉鎮企業多,經濟發達。”
韓渝話音剛落,老韓同誌就走過來笑問道:“三兒,思崗怎麼辦了?”
韓向檸不想被老爸認為她在笑話老家,急忙道:“沒什麼。”
老韓坐了下來,興致勃勃地問:“三兒,你這個周末休不休息,有沒有時間?”
“我們中隊人少,我們可以調班。爸,你是不是有事?”
“有個戰友這個周末回老家,他在部隊乾得比我好,都已經正師了。他兒子剛結婚,打算帶兒子兒媳婦回老家辦酒。你和檸檸如果有時間,跟我一起回老家喝喜酒,順便看看你奶奶。”
韓向檸意識到老爸想讓三兒開車送他回去,打算借這個機會顯擺顯擺,不禁笑道:“爸,人家請的是你,又沒請我們。”
老伴周末要值班,走不開。
老韓不想一個人回去,指著女兒道:“農村辦喜酒跟市區不一樣,一擺就是十幾二十桌,一起去,沒關係的。”
一個都不認識,真要是去吃這個飯多尷尬。
韓渝笑問道:“爸,要不我們跟你一起回去,但我們不去喝喜酒,我們在家陪奶奶。”
老韓豈能錯過這個回老家揚眉吐氣的機會,說道:“我那個戰友是良莊的,他肯定會請盧書記,盧書記也肯定會去,而且你二姑也會去。有盧書記和你二姑在,你們怕什麼。”
“良莊的?”
“嗯。”
“二姑怎麼也去?”
“我那個戰友可以算你二姑跟你二姑父的媒人,這門親事是我們當年在部隊聊著聊著聊起來的。”
“怎麼聊的?”
“你二姑父是他的堂弟,他知道你二姑那會兒沒談對象,問我能不能把你二姑介紹給他堂弟。我就給你爺爺寫信,你爺爺托人打聽了下,發現你二姑父人不錯,就給我回信說可以。”
“然後呢?”韓向檸竊笑著問。
老韓笑道:“我就跟他說了,他趕緊給老家寫信,讓你二姑父家趕緊找媒人上門說親。那會兒通訊沒現在方便,從他跟我提這事,到你二姑父家請媒人找你爺爺說親,前前後後用了三四個月,時間都用在寫信回信上了。”
聽長輩的八卦很有意思。
韓渝忍俊不禁地問:“這些事二姑知道嗎?”
“她開始裝作不知道,後來才知道她看到第一封信的第二天,就一個人跑到良莊鑄造廠偷看你二姑父,想知道你二姑父長什麼樣。”
“二姑可以啊!”
“是非常可以,當時家裡窮,沒自行車,她真是用雙腿跑過去的。”
韓向檸追問道:“後來呢?”
老韓笑了笑,接著道:“後來你二姑父收到了他堂哥的信,他正好認識我們三隊的楊六,就借口找楊六玩,跑我們老家隊裡去偷看你二姑。”
“再後來呢?”
“他偷看首先要搞清楚你二姑長什麼樣,那會兒農村姑娘多,跟你二姑差不多大歲數的姑娘我們隊裡就有十幾個,於是跟楊六打聽。楊六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了,就幫著穿針引線。”
韓向檸急切地問:“再再後來呢?”
老韓看了看正在廚房門口笑而不語的老伴,笑道:“後來他倆就把楊六家當作據點,跟地下黨接頭似的,瞞著你爺爺奶奶去楊六家幽會,楊六坐在門口幫他們望風。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直到上門訪親時兩個人都裝作不認識。”
韓向檸吃吃笑道:“至於搞這麼偷偷摸摸嗎,不過這樣談戀愛也挺有意思的,肯定很刺激。”
向帆走過來笑道:“刺激什麼呀,那是提心吊膽。”
“提心吊膽?”
“那會兒農村還是大集體,你以為是現在。如果被人發現就是傷風敗俗的作風問題,是要被拉去批鬥的。”
……
ps:明天要坐火車去浙江,後天領茅盾新人獎,趕路碼不了字,參加活動也碼不了字,熬夜碼兩章提前上傳,明天就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