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好幾天,自然要了解下隊裡過去幾天的工作。
韓渝聽完彙報,安排好一切,帶上從東海港和東海海運局複印回來的一大包規章製度和材料,帶上明天休息的學姐,驅車回市區。
韓向檸好奇地問:“今天的會開得怎麼樣?”
“挺好,朱大姐、彭局和周局都很支持。”
“他們肯定會支持你,那接下來呢?”
“落實啊,我跟童科打過電話,等會兒把你送到家,就去分局向童科彙報。”
韓渝緊握著方向盤,想想又感歎道:“這個會選擇在今天開,說白了還是不夠自信,甚至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請幾位長輩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師父的份上支持我。不過師父要是知道了應該不會生氣,畢竟我做的是他一直希望做的事。”
“話不能這麼說。”
韓向檸低頭看了看早上在白龍港菜市場買的蔬菜,笑道:“你做這些又不是為你自個兒,再說水上分局、你們分局和我們分局本來就對江上和岸線的消防安全負責任,漁政要對漁船漁港的消防安全負責,隻有海關沒這方麵的職責。”
韓渝可不敢不識好歹,提醒道:“漁船漁港大多在海邊,漁政在江上隻有一條漁政船,我們不能不領周局的情。”
韓向檸笑道:“他既是你的老領導也是你的長輩,況且要不是你師父,他當年哪有機會調到水上分局,現在又哪有機會提副處做上分管漁政的農業局副局長?”
正如學姐所說,周局確實欠師父一個大人情。
要不是師父創造條件讓他調到水上分局,現在彆說做實權副局長,很可能因為海員俱樂部的那個桉子,早就跟蔣科一樣坐冷板凳了。
但這個人情是師父的,何況人心難測。
師父都已經不在了,正所謂人走茶涼。
人家還能念著這份情,真是情分。
韓渝經過朱大姐對於人心和人性的教導,可不會傻到認為這一切都是人家應該做的,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換了個話題:“檸檸,媽這幾天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打過,平均兩天一個電話。”
“家裡沒什麼事吧。”
“家裡能有什麼事,想起來了,我媽說良莊的李特派去腫瘤醫院又檢查了一次,腫瘤醫院那邊也確診是食道癌,並且已經進入中晚期。”
“住院了嗎?”
“腫瘤醫院患者太多,趙主任幫著找過人都安排不了床位。隻能讓李特派在腫瘤醫院附近租了個房子,先安排放療。”
“腫瘤醫院在哪兒?”
“在平朝,離市區挺遠的。”韓向檸暗歎口氣,低聲道:“盧書記和焦鄉長來看過李特派,順便把李特派的愛人送來了。回去問問我爸明天忙不忙,要是不忙,我們也買點東西一起去看看。”
“行。”
韓渝把學姐送到老丈人家,馬不停蹄趕到分局,停好車走進大廳,跟一樓值班室的民警打了個招呼,提著包一口氣爬上二樓。
敲開消防科辦公室的門,沒想到政治處李主任也在,正和童科一起接待客人。
韓渝正準備打個招呼,去隔壁辦公室等會兒,李主任就抬頭笑道:“說曹操,曹操到。鹹魚,你來得正好,我們準備打電話呼你呢。”
“李主任,什麼事?”
“先介紹下,這位是港務局的楊處長。”
“楊處長好!”
“鹹魚是吧,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上次在港監局開引航工作會議,我們見過的。”
韓渝猛然想起是見過眼前這位領導,不過那次人家是坐主席台的。
童科長微笑著補充道:“鹹魚,楊孝斌你認識的,楊處就是小楊的父親。”
“哦哦哦,原來是楊叔叔,楊叔叔好。”
“鹹魚,我不光認識你,也認識你姐姐姐夫,聽說你在家排行老三,你姐姐姐夫都叫你三兒。我三個孩子,孝斌最在家也要叫三兒。”
“是嗎,這麼巧啊!”
“還有更巧的,我家孝斌再過幾個月就畢業,跟你的小兄弟小魚差不多時間回來。李主任和童科說你們分局要加強消防力量,三十歲以下的年輕民警都要進消防隊,也就是說孝斌回來之後要在你手下乾,還要請你多關照。”
“楊叔叔,又不是外人,你這是說哪裡話。”
“對對對,又不是外人。楊處,鹹魚跟小魚雖然不是親兄弟,但跟親兄弟也差不多,還是先說說小魚的事吧。”
韓渝心裡咯噔了一下,急切地問:“李主任,小魚怎麼了?”
“他沒事,他隻是搞出了不少事。”
“他惹事了?”
“楊處,還是你跟鹹魚說吧。”
以前隻知道張均彥把白龍港的那兩條魚調過來了,很直接地以為張均彥是想提拔熟悉的晚輩,現在終於知道這兩條魚不簡單。
楊處長感慨萬千,坐下笑道:“小魚和他外公不是跟我家孝斌一起坐船去漢武的麼,結果小魚警惕性很高,眼力也很厲害,客輪航行到久江時,他發現了一個扒手。”
小魚是在白龍港長大的,白龍港有客運碼頭,有長途汽車站,他從李教招進沿江派出所,就跟著師父打擊各類違法犯罪,這些年不知道抓了多少水匪和小偷。
臘月裡,甚至跟自己一起在便衣巡查時抓獲一個涉嫌盜竊槍支的,追回了四廠公安科失竊的手槍。
加上他沒怎麼出過遠門,平時總聽彆人說外麵多麼多麼亂,上船之後他警惕性非常高很正常。
韓渝對此並不意外,追問道:“後來呢?”
“他不動聲色告訴他外公和我家三兒,說抓賊要拿贓,還要搞清楚那個小偷在船上有沒有同夥。然後就悄悄盯著,從久江一直盯到北湖的石黃港。”
楊處長從李主任手中接過香煙,笑道:“結果發現那個小偷在船上雖然沒同夥,但跟一個乘警的關係不一般,甚至清楚地看到那個小偷給一個乘警塞錢。”
韓渝大吃一驚:“那個乘警涉嫌包庇縱容!”
“差不多。”
楊處長點上煙,接著道:“見那個小偷要下船,他當機立斷抓人,讓我家三兒叫住失主。搞出那麼大動靜,很快就驚動了乘警。見那個收錢的乘警試圖偏袒,他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個乘警的槍給繳了。”
彆人隻知道小魚口無遮攔,嘴裡藏不住事。
事實上小魚不隻是大嘴巴,並且眼睛裡容不得沙子。
畢竟他是師父和老錢帶大的,接受的是最紅最正的教育。彆人學習認字用的是小學語文課本,而他的啟蒙讀物是毛選和人民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