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辦,是郵電所沒了。”
“去哪兒了?”
“關門了。”老章指指郵電所方向,感歎道:“不但郵電所關門了,供銷社也承包給了私人。”
老錢沒想到出去了半年,白龍港的變化如此之大,禁不住問:“郵電所關門,吳所長他們去哪兒?”
“去了四廠,郵電所的幾個人一個比一個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集資建房啊,白龍港沒以前那麼熱鬨了,上下班還要跑那麼遠,他們當年集資建房,平均一家花了兩萬多,現在想賣一萬一套都沒人要。”
老章吃了一口涼菜,接著道:“白龍港衛生院也一樣,雖然不關門但跟關門差不多,要從衛生院變成衛生室,隻留兩個醫生,其他人全去四廠衛生院。”
老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追問道:“白龍港小學呢?”
“估計也快了,現在一家隻生一個,沒那麼多孩子。周圍好幾個村的小學都撤並了,白龍港小學並到四廠小學是早晚的事。”
“商業公司呢?”
“商業公司現在隻剩下一個人看門,那些倉庫不要租金都沒人租。”
白牛客運線停航。
長途汽車站關門。
白龍港郵電所關門,商業公司關門,供銷社關門,衛生院變成衛生室,連白龍港小學都要並入四廠小學
老錢真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緊鎖著眉頭說:“以前縣城沒四廠熱鬨,四廠沒白龍港熱鬨,白龍港可以說是陵海最熱鬨最繁榮的地方,怎麼會沒落到現在這樣的。”
“錢叔,白龍港以前熱鬨,整整熱鬨了一百多年,主要靠的是水上客運,靠的是離東海近。現在水上客運不行了,自然熱鬨不起來。”
“我從東海坐客輪回來,客輪上的人不算少。”
“也不算多。”韓渝放下筷子,抬頭道:“再說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春運。”
老錢反應過來,唉聲歎氣:“這倒是,馬上過年了船上都沒客滿,跟以前是沒法兒比。”
老丁幫老錢斟滿酒,輕描淡寫地說:“我和老章在白龍港也乾不了多久,輪渡公司的經理說等過了春運就關閉渡口,人員和渡輪都去三河。以後隻有陵大汽渡,不會再有白牛汽渡。”
“把渡口關了,島上的群眾怎麼過來,我們這邊的人怎麼去島上?”
“白牛輪渡停航,會開通陵牛輪渡航線,對四廠尤其白龍港的群眾來說不方便,但對其他鄉鎮的群眾影響不大。”
“為什麼要關閉,為什麼要並三河去?”
“泥沙淤積的厲害,渡輪不好開。再就是走白牛汽渡去東海,到了漴明島又要上一次汽渡,不安全也不便捷。”
同樣做公安,彆人的轄區發展的越來越好,自己的轄區恰恰相反,如假包換的一天不如一天。
想到白龍港繁榮時的景象,韓渝很不是滋味兒。
張二小是真正的白龍港人,想到自己的發家之地居然變成了這樣,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不禁苦笑道:“都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前村裡人靠碼頭多多少少能賺點錢。現在指望不上碼頭,要麼出去做生意,要麼出去打工,連村乾部都沒人願意做。”
村乾部事多錢少,沒社會地位,年輕人確實不太願意做。
韓渝調侃道:“張總,你可以做。”
“王支書還真找過我,說什麼我發達了不能忘了家鄉父老,要選我做村乾部,讓我帶著大家夥致富。”
“這是好事,你小子是應該為家鄉做點貢獻。”
“我現在是東海人,不是白龍港人。再說白龍港除了客運碼頭還有什麼,白牛汽渡一關,交通更不方便。村裡連壯勞力都沒幾個,什麼都搞不成。”
他在東海買了房子,有東海的藍印戶口。
這段時間正在找教育局,問能不能把他未婚妻高小琴的戶口轉過去,如果轉過去會不會影響將來的退休工資。
韓渝正準備笑罵他忘本,居然不承認自己是白龍港人,張二小又笑道:“供銷社、商業公司,那麼多單位都走了,空出好多地方。王支書想學人家招商引資,問我能不能把這些地方用起來,比如開廠什麼的。”
老丁好奇地問:“你怎麼說?”
張二小放下筷子,指指碼頭:“我告訴他想請客商過來投資建廠,就要給客商留下好印象。比如碼頭上歡迎旅客來白龍港的牌子,十幾年前寫的,都鏽的不像樣了。人家一下船,一看牌子就知道這地方不行。”
濱江港這幾年在大興土木,白龍港卻什麼都沒做。
聽他這麼一說,韓渝赫然發現碼頭看上去是很破敗。
張二小見老丁老章和韓渝都深以為然,又眉飛色舞地說:“碼頭就是臉麵,想發展先把碼頭用漆好好刷刷。把那塊舊牌子摘下來,換上一塊新的。也不要寫什麼陵海,直接寫中國白龍港歡迎您,人家一看就有印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