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河道主管機關除糾正其違法行為、采取補救措施外,可並處警告、罰款、沒收非法所得;應給予治安管理處罰的,按《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處罰條例的規定處罰;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其刑事責任!”
楊局長在來的路上也研究過法律法規,側身笑道:“廖局,我們江南省的河道管理條例上也有相關條款。”
廖副局長微微點點頭。
法製科的騰科長則抬頭道:“楊局、陳工,這兩個條例不夠具體,警告有什麼用,那些采砂的會聽我們警告嗎?如果罰款,究竟罰多少,沒標準也沒處罰細則。至於沒收違法所得,確實具有一定威懾力,但想做到並沒有那麼容易。”
“有公安協助,沒收違法所得沒那麼難。”
“楊局,公安有公安的工作,他們可以協助我們一次兩次,不可能天天協助我們。”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鹹魚說了,他會跟協助漁政保護長江漁業資源一樣協助到底。他和他師父從八八年就開始協助漁政打擊非法捕撈鰻魚苗的,一直協助到今天,從來沒斷過。”
“他不用乾彆的工作?”
“不用,他雖然是開發區分局的局長,但他隻管江邊和江上的事。”
楊局長話音剛落,老黃同誌又緊鎖著眉頭說:“沒收違法所得雖然得罪人,但隻要有公安協助這個工作我們也能做下去。問題是就算沒收了那些采砂老板的違法所得,也很難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廖副局長對采砂行業不是了解,低聲問:“怎麼解決不了?”
“廖局,你是不知道那些采砂的來錢有多快,我們就算能順利的沒收其違法所得,他們去江上采幾天砂又能賺得盆滿缽滿。他們去江上采十次,隻要有一次沒被我們查獲,他們都是賺的。”
老黃剛說完,滕科長就若有所思地說:“從司法實踐上看,想追究他們的刑事責任很難,至少我沒聽說過有人因為采砂被判刑。”
廖副局長反應過來:“違法成本低,頂多花錢消災?”
滕科長無奈地說:“差不多。”
江堤要是因為采砂坍塌,一旦發洪水,水利局倒黴。
陳工覺得市局的這兩位在辦公室坐太久沒魄力,再次翻開法規,強調道:“罰款暫時是沒細則也沒標準,但國家和省裡的河道管理條例上也說了,要糾正其違法行為、采取補救措施。
什麼叫補救措施,就是他們把江底搞得坑坑窪窪,就得給我恢複原狀!
河道和航道施工有多燒錢各位應該清楚,他們非法采砂賺十萬塊錢,但想采取補救措施恢複原狀,沒五六十萬塊錢肯定下不來。”
怎麼才能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就是要讓那些采砂老板怕。
廖副局長越想越覺得陳工的話有道理,敲著桌子笑道:“就用這一條治他們,查處一件,教育一片,隻要下決心查處一兩個,我就不信還有人敢以身試法!”
能沒收違法所得,能讓那些非法采砂的“采取補救措施”……
老黃同誌覺得這事有搞頭,不禁笑問道:“楊局,陳工,公安協助我們查處,他們在經費上有沒有提出什麼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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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老同誌,知道人家不會白幫忙。
楊局長回頭看看廖局,笑道:“鹹魚說了,去江上執法不能沒船,執法船他可以跟水上分局、港監局和海關借,但油錢要由你們大隊承擔。”
“我們大隊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們哪有錢!”
“可以先記賬,等將來沒收到違法所得再給他們。”
“這沒問題。”
“再就是打擊那些非法采砂的,既是協助你們水政執法,也是在協助港監執法,畢竟那些采砂船和運砂船已經影響到水上交通安全。港監局考慮到沒公安協助工作很難做,承諾讚助他們一條巡邏艇。”
楊局長頓了頓,接著道:“鹹魚保證會全力協助水政執法,同時懇請水利局將來如果有罰沒返還,能不能給水上公安分局也讚助一條巡邏艇。畢竟打擊非法采砂行為,確保我濱江長江堤防安全是一項長期性的工作,沒執法船艇什麼事都乾不成。”
港監局是出了名的有錢。
八十年代就裝了那麼多空調,後來又是蓋交管大樓又是蓋辦公樓的,交管大樓堪稱濱江的地標。
水利局的情況隻比農業局稍微好一點,能跟財大氣粗的港監局比嗎?
廖副局長沉默了片刻,低聲問:“采購一條巡邏艇要花多少錢。”
“六十萬。”
“六十萬!”
“廖局,六十萬聽上去很多,但隻要黃大下定決心查處那些采砂的,彆說六十萬,就是六百萬都能搞到。”
陳工接過話茬,笑看著老黃同誌道:“黃大,我今天跟鹹魚去江上勘查過,鹹魚說港監有監督艇,你們水政一樣應該裝備監察船。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要不是時間上來不及,我和楊局都不會來找你。”
國家和省裡的河道管理條例上說得清清楚楚,縣局以上水政管理機關都有權管。
換言之,陵海水利局一樣可以組建水政監察執法隊伍。
隻是現在上級對執法人員要求高,必須先參加水利廳組織的業務培訓,然後考試,成績合格的才能拿到執法證。
如果上級要求沒這麼嚴格,跟以前一樣掛塊牌子帶上罰款收據就可以開工,陵海水利局真用不著來求市水利局。
要承擔油錢,還要送一條價值六十萬的巡邏艇給人家,誰舍得?
可沒公安和港監協助,靠水政監察大隊幾個人,這件事肯定辦不成,陳工所說的“六百萬”隻會是鏡中花、水中月。
廖副局長權衡了一番,抬頭道:“楊局,陳工,這麼大事我說了不算,要向蔡局彙報,甚至要拿到黨組會上研究。”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不投入哪會有回報?
楊局長相信市局領導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笑道:“讚助巡邏艇的事不著急,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查處。”
黃科長沒想到公安的胃口這麼大,一開口就要一條價值六十萬的巡邏艇,忍不住問:“楊局,你剛才說那個鹹魚現在是陵海公安局開發區分局的局長,他能代表水上公安分局和長航分局嗎?”
“能。”
“港監呢?”
“一樣能。”
“他這個分局長是正科還是副科,這麼大事他能說了算?而且長航分局和港監局跟我們水利局不一樣,人家是垂直管理的。”
“他現在雖然隻是副科,但江上的事他真能說了算。”
“就因為在水上分局和長航分局乾過?”
“他不隻是在水上分局和長航分局乾過,也是水上分局、長航分局、港監局和海關等單位領導看著長大的。”
那小子真是個另類,在岸上沒幾個人認識他,可能連陵海公安局都有不少民警沒見過他,但在江上卻混得風生水起。
楊局長想想又笑道:“港監局朱春苗副局長不隻是看著他長大的,也是他的媒人。他愛人就在港監局工作,現在是港監局陵海港監處的處長。”
老黃和滕科長不知道朱春苗是誰,廖副局長很清楚,驚問道:“他認識秦市長?”
楊局長點點頭,確認道:“他就是秦市長看著長大的。”
“明白了。”
廖副局長不再猶豫,起身道:“老黃,你們大隊接下來要把工作重心放在查處非法采砂上。滕科長,你們法製科接下來要全力協助水政監察大隊查處,要把抓緊時間把相關的法律法規研究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