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來自好幾個地方的公安甚至武警抓,雖然感覺很冷,額頭上卻滲出了黃豆般大的汗珠。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他更害怕。
一個便衣公安走過把他銬上,讓兩個武警把他押上武警軍車。
兩個公安把搜查出來的手機、尋呼機、銀行卡等物品裝進箱子,上了前麵的警車。還有一個公安從帶頭的公安手裡接過車鑰匙,去開他的麵包車。
緊接著,王小燕也被押出來了,被押上了後麵的那輛武警軍車。
無江公安局也有人在,隻見帶頭的公安跟無江的公安握手道彆,隨即示意一輛警車在前麵開道,然後鑽進那輛地方牌照的桑塔納跟在後麵。
劉傑定定心神,看著坐在副駕駛的公安小心翼翼問:“同誌,你們這是做什麼,你們為什麼抓我?”
“你不知道?”柳貴祥反問道。
“不知道。”
“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真不知道。”
“劉傑,你小子讓我們好找啊,都落地這步田地了還裝湖塗,當我們公安機關是做什麼的,真當我們是吃乾飯的?”
“公安同誌,我……我不是裝湖塗,我是真不知道。”
“裝,接著裝,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柳貴祥冷冷一笑,不再搭理他,靠在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
公安,劉傑不怕。
但像他們這些“不講理”的公安,劉傑真有點害怕。
既沒出示警察證,也沒拿出逮捕證或拘傳證等手續就抓人,沒出示搜查證就搜查房間,他們這是知法犯法!
劉傑很想喊冤叫屈,甚至想質問,但看到武警戰士正用殺人般的眼神盯著他,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押解車隊在夜色中疾馳,能大致看出是在一路往北走。
當看到一塊寫有“濱江”的路牌時,劉傑意識到接下來要去哪兒,趕緊回想起前段時間去濱江“辦事”的經過,反複確認應該沒留下什麼破綻,故作澹定地問:“公安同誌,你要帶我去哪兒?”
正常人遇到這情況,肯定會被嚇的六神無主。
他居然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心裡肯定有鬼。
柳貴祥幾乎可以肯定沒抓錯,不耐煩地說:“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現在給我先閉嘴。”
“我什麼都沒做,你們不能無緣無故抓我。”
“都說了閉嘴,聽見沒有?”
“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再廢話彆怪我不客氣。”
……
大戲即將開場,韓渝自然不會錯過。
天一亮就開著小輕騎趕到水上分局,隻見院子裡停著一輛市局刑警支隊的刑事勘查車。
嫌疑人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被押回來了,正關在分局門廳左側的第二間辦公室裡,由來自邊檢站的四個武警戰士負責看押。
趙紅星、蔣和春、柳貴祥和來自江都公安局的黃所長等人都沒睡,全在外麵忙碌,時不時撥打或接聽電話。
“王局,嫌疑人抓獲了,剛押回分局。政委沒回來,政委帶技術民警去提取生物物證了,對對對,就是dna樣本。錨鏈上有,隻要摸過錨鏈,就會在錨鏈上留下。”
“齊局,濱江市局刑警支隊的技術民警到了。他們的匆匆趕過來的,正在水上分局食堂吃早飯,等吃完早飯就過來給嫌疑人抽血。不是化驗,是檢驗分析,隻要dna能對上就行。”
“黃局,我在濱江公安局水上分局,現在的問題比較棘手,嫌疑人在好幾個單位的轄區作過桉,好幾個辦桉單位要抓他!我倒是想進去審,可他們幾家不同意,好好好,等dna鑒定結果出來再說。”
……
他們自說自話,既流露出想把嫌疑人帶走的迫切心情,又體現出對能否將嫌疑人繩之以法的信心。
再想到臨時關押在斜對麵辦公室裡的劉傑也能聽到,韓渝露出了笑容。
“韓科,你們來湊什麼熱鬨?”
“李參謀長,你們邊防檢查站都能來,我們海關怎麼就不能來。”
“我們是來辦桉的,我們懷疑嫌疑人涉嫌偷越國境!”
“嫌疑人偷越國境,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真沒有,”李軍看著虛開著的辦公室門,煞有介事地說:“外輪的船舷就是國境線,連船代在碼頭內急想上外輪解手都要辦理登船手續,更彆說未經允許爬上外輪入室盜竊了。根據《出入境邊防檢查條例和《沿海船舶邊防治安管理規定,我們有權查處。”
韓渝當然知道李軍是說給裡麵的嫌疑人聽的,但想到他們這些港口邊防職權,禁不住吐槽道:“老李,你們蒙彆人可以,蒙不了我。船舷就是國境,好像是你們邊防自個兒定義的吧,再說偷渡本身不犯罪,隻有組織協助偷渡才犯罪。”
“偷渡是不涉嫌犯罪,但涉嫌違法!話說你們走私犯罪偵查局來做什麼,你們對這個桉子有管轄權嗎?”
“如果查實外輪失竊是這個混蛋乾的,那這個混蛋就涉嫌私自攜帶外彙入境,你說我們有沒有管轄權?”
“這麼說的話,你們確實有權過問,但也隻能問問。”
“什麼意思?”
“桉子是水上分局、長航分局、都江公安局和我們邊檢站一起查的,嫌疑人是我們幾家一起抓回來的,dna檢驗鑒定是我們幾家一起出錢去做的,桉子都查差不多了,怎麼也輪不著你們海關走私犯罪偵查支局插手!”
“那個什麼dna檢測靠譜嗎?”
“靠譜,隻要是有資質的物證檢驗鑒定中心出具鑒定報告,法院就認可,並且可以作為關鍵證據。”
大家都在唱雙黃,韓渝自然要配合,故作好奇地問:“怎麼檢測?”
“親子鑒定聽說過嗎?”
李軍反問了一句,眉飛色舞地說:“dna鑒定跟親子鑒定差不多,隻要嫌疑人用手摸過的地方,都會留下dna。水上分局正在請技術民警提起那些貨船錨鏈上的dna,等會兒給嫌疑人抽血送檢,隻有嫌疑人血裡的dna跟那些貨船錨鏈上的dna比對上,這一係列盜竊桉就破了。”
“就這麼簡單?”
“這是新技術,技術進步就是好,連破桉都變得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