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長江大橋橫跨於蛇山和龜山之間,也就是常說的龜蛇鎖大江。
夜幕下的長江大橋在星光、燈光照耀下,儘顯“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之態。伴著夜色,漫步到江灘,輪船在江上行駛,火車在長江大橋上馳騁而過,對岸的高樓大廈霓虹閃爍倒映在江麵,被航經的輪船蕩起陣陣漣漪。
李局走了。
黃遠常借口98抗洪的戰友等會兒聚會吃夜宵讓秘書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則陪著韓渝來江邊散步。
“鹹魚,感覺李局這個人怎麼樣?”黃遠常掏出香煙笑問道。
“挺好的。”
“他說的那些話呢?”
“他剛才說了很多話。”
“關於你提正處被駁回的?”
韓渝想了想,停住腳步笑道:“黃局,你們這些大領導說的話,十句我頂多相信兩句。”
“你現在一樣是領導。”黃遠常轉身背著風點上煙,美美的吸了兩口,彈著煙灰笑道:“但今晚部領導真提到了你。”
“哪位部領導?”
“分管我們長航局的部領導。”
“領導怎麼說我的?”韓渝好奇地問。
黃遠常遙望著遠處的長航局辦公大樓,輕描淡寫地說:“領導隻是拿你舉了個例子,旁敲側擊的提醒了下他,凡事不能急於求成,工作要做,但更要注意團結。”
“拿我舉什麼例子?”韓渝不解地問。
“你們範局這次真讓我大吃一驚,雖然在長航局黨委會上沒提出異議,但通過把你調到警校教書,借助你有高級職稱的優勢請求上級給你晉銜,等過段時間再把你調回濱江公安分局擔任代局長的方式,給了李局一個有力的回擊,讓李局不得不尊重你們長航公安局黨委的意見。”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你回濱江之後就要轉行政,警銜也要從專業技術三級警監變成真正的三級警監。整個過程看似合規,但事實上並不符合警銜授予、晉升的相關規定。你們公安機關的警銜看似有點亂,甚至會出現領導警銜沒普通民警高的情況,但那隻限於警督、警司,到了警監這一級是很嚴肅的。”
韓渝大概明白了,低聲問:“這麼說部局領導知道我鑽政策空子的事?”
“不但交通部公安局知道,估計連公安部政治部都知道。有些口子能開,有些口子不能開。那些不能開的口子一旦開了,事情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可這件事又不能怪範局,畢竟老範有老範的難處。之前都安排好的事,你們部局領導知道,甚至連交通部領導都知道,現在因為李局發生了變化,讓老範怎麼辦,他隻能想辦法變通。”
“搞來搞去,還是誰說了算的事?”
“一語中的。”
黃遠常笑了笑,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公安工作本來就具有一定特殊性,上級雖然讓我們長航局代管你們長航公安局,但在長航公安局領導班子的人事任免上,交通部公安局具有很大話語權。在內設支隊和各分局負責人的選拔任用上,長航公安局黨委具有一定自主權。
李局一來就不管三七二一否定長航公安局考察過的擬任正處級乾部人選,不隻是老範他們不高興,甚至連交通部公安局領導都不高興。所以老範給你曲線晉銜,並且打算把你調回濱江轉行政警銜,變著法兒把難題交給上級和李局去頭疼。”
“如果不給我提正處,就相當於開了一個不好的口子,以後很難說會不會有彆人像我一樣曲線晉銜。倒逼李局收回成命,給我提正處,雖然我在副處崗位上的時間不算長,但至少是正處級的三級警監,一切倒也說得過去。”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但你在副處崗位上的時間早符合提正處的條件,畢竟你並非真脫產念的研究生,這幾年你沒少參加工作,可以說你事實上念的是在職研究生。”
韓渝沒想到上級因為自己居然搞出這麼多事,忍不住問:“李局妥協了?”
“公安部找到交通部,他不妥協還能怎麼辦。”
“要說我們公安工作具有一定特殊性,那海事局的工作也一樣具有特殊性。”
“所以他不但要向老範妥協,也要向彆人妥協。人事即政治,這話一點都不假。我知道他是想乾出點成績,也知道上級想儘可能精簡掉一些機構和人員,但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則是另一回事。不然這些年的機構改革,也不會越改乾部隊伍越龐大。”
“黃局,照你這麼說我韓渝豈不成了改革的阻礙?”
“你隻是稀裡糊塗成了單位利益和部門利益之爭的矛盾焦點,想成為改革的阻礙暫時還沒資格。”
“李局對我的印象是不是很不好,晚上談笑風生都是假的?”
“這倒不至於。”黃遠常拍拍韓渝胳膊,哈哈笑道:“越往上走,眼界越高。你在濱江是能在江上呼風喚雨的水師提督,但在人家眼裡你真是條微不足道的鹹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