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畫上的內容完整展現在眾人眼中的瞬間,傅年和老人皆是一怔。
“畫的不錯,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仔細片刻之後,錢老才說了這麼一段話來。實際上在他這裡能得到這種讚揚,已經是很不錯的了,錢老口裡的不錯,可不是輕易說的。
其實之前在聽到呂枝畫的是一副雁來紅的時候,錢起心裡是閃過不屑的,要知道雁來紅這東西連經驗豐富的畫師都是不敢隨便下筆。
畫的太豔,就少了那份精氣神,畫的太死,同樣讓人覺得興致缺缺。
畫了好多年的老家夥在這上麵都有可能出錯,他能奢求一個小丫頭騙子交出讓人驚豔的作品嗎?
可事實證明,呂枝還真做到了。
雖說她自己覺得不滿意。
可在旁人看來,這幅畫布局巧妙,色彩也濃淡相間,最奪人眼光的還是雁來紅中間插入的一小節白竹,用雙鉤方式畫出來,中間沒上色,正好壓了雁來紅的豔麗。
華國畫,以墨為主,以色為輔,此精髓正在少女畫裡的小細節上體現了。
除此以外,為了體現花鳥畫的生動,在竹節的一角,呂枝還點上了一隻體態活潑的蛐蛐。
靜中有動,濃淡相宜。
越看越覺得滿意,於是,長相生來就嚴肅的老人又摸了一把胡子,補上一句:“雖說算不了上乘,但也能算中上……”
“晚輩不才,還請老師指點。”
“你這小姑娘心性倒是好,你在這等會兒,我那邊還有一幅雁來紅,你且看看便知道,為何我說你這算不了上乘……”到這種真正可以交流的地步,老人便也不端架子了。
聞言,呂枝眼裡閃過一絲興奮,可白淨的臉上卻還是端著恭謙。
把一切儘收眼底的傅言不由失笑,同時也對小姑娘的畫技有了新的定位。
很快,錢老很快從外邊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幅畫卷,那畫卷保存的很仔細,老人放定小心翼翼的拆開外邊的套子,傅年幫忙在另一端接著,畫幅緩緩拉開。
“這是我師傅畫的,你要是哪天能畫到這個水平,那估計在華國你就是這個……”他豎起大拇指,在講到師傅兩個字的時候,眼裡閃過驕傲和懷念。
畫了五年的畫,儘管在國外的兩年學的是西式畫法,但她對於華國畫的理解卻也不淺了。
因此,看到這幅雁來紅的瞬間,呂枝就察覺到了不同。
同樣是以墨來壓色,但他的竹卻不是白描的,而是一片一片實心竹。少了幾分工整,然而其中的揮灑寫意之感,卻幾乎要噴薄而出。
並且墨竹和雁來紅全朝著一邊倒,歪著身子,似乎是有勁風刮過。
同樣是動,比起呂枝用蛐蛐來表現的小動,卻不知要高了幾個層次。
大師之筆,一眼可辨。
慚愧和佩服同湧現,目光在落到最下方的題款時,就變坐完完全全的震撼了。周久光!那位民國時期震驚華國畫壇的山水大家?原來是錢老的師傅嗎!
壓下心裡的激動,呂枝連忙轉身向老人鞠了一躬。
“晚輩慚愧,窺見大家作品,受益良多,還忘了老師能不計晚輩拙劣技藝,收晚輩為學生。”
少女玉白的小臉此刻甚至因為興奮而忍不住染上了幾分不正常的紅,馬尾高高紮起,柔美的五官完全露出,加上其舉止文雅,談吐大方,倒還真有些文人墨客的氣質了。
“你都叫我老師了,我還能不認你這個學生不成,你在b大讀書吧?正好那裡離我這不遠,你有空來就成……”
這種性格固執的老人,真正認可一個人的時候,那可是比一般人還要好說話。
於是拜師這件事就這麼完美落幕了,禮貌的和老人道彆,呂枝才和傅年走出府邸。
而屋中的老人,則是慢吞吞收起了呂枝留在他案上的那幅畫,心裡感慨,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他十八歲的時候,可還屁顛屁顛跟著師傅後麵磨墨呢。
“高興了?”傅年偏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女孩,含著笑問。
“高興呀~”她胡亂應了一聲,聲音卻像是帶著把小勾子似的往上翹。
少女的唇不自覺的朝上彎著,目光亮晶晶,兩頰的紅意還沒消下去,豔麗又純美。
不過,除了為錢老收她做學生的事情開心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是意外之喜。
今天周末恰好是發微博的日子,於是在出門之前,呂枝隨手把那幅用作考卷的雁來紅拍了下來發到微博上去了。
誰知,剛發出去不久,她就收到了一條私信:青年組國畫比賽就要開賽了,請問呂小姐你有興趣成為參與者之一嗎?
發私信的那方正是承辦青年組國畫比賽畫家官方協會。
可以說是很大的榮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