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見狀,隻得開了些藥,吩咐顧笙笙記得按時給沈妄服用,便告辭離開了。
等醫生走後,顧笙笙認真地對沈妄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他們給你打針了。”
頓了頓,又道:“你的手這麼好看,被紮成這樣,真是暴殄天物。”
沈妄:“……”
沈妄長眉微鎖,容色淡漠。顧笙笙心裡癢癢的,很想看看他繃帶下的眼睛是什麼樣。不過她手指隻是輕輕掠過繃帶,摸了摸沈妄額頭。
燙得厲害。剛才那醫生連退燒針也沒給沈妄打,這病怎麼能好?顧笙笙憂心忡忡地看著沈妄。
門口響起敲門聲:“夫人,飯菜來了。”
顧笙笙懶洋洋道:“都做了什麼菜?”
張媽領著女傭們把飯擺在窗邊的桌上,一一揭開蓋子。
桌上擺著宮保雞丁,紅燜肘子,香酥小黃魚,香菇菜心,涼拌藕片。
憑心而論,這些菜色都家常可口。可不是油膩辣味就是發物,竟沒有一道是適合病人吃的。
顧笙笙唇角笑意未褪,眼色已經冷了:“我不是說了,要給沈先生做點清淡的?”
周媽撇嘴。另一個女傭機靈道:“還有盅一品燕窩,是給先生做的。”
“他得吃些飯菜,燕窩頂什麼用。”顧笙笙見總無可吃之物,隻好道:“那就先喂先生吃一些吧。”
顧笙笙去洗了個手,回來時聽見周媽道:“這可是上好的燕窩,燉了一早上哪。您多少喝點兒,嘖……”
顧笙笙定睛一看。
周媽站得離床邊老遠,伸長胳膊,勺子抵在沈妄唇上往裡灌燕窩。昏睡中的沈妄皺著眉,蒼白的唇緊抿著,燕窩沿著唇角往下滴了不少。
顧笙笙怒火中燒,過去一把推開周媽:“你乾什麼!”
周媽被推得一個趔趄,嗓門也高起來:“哎喲!夫人您怎麼推人呢?”
顧笙笙抽了紙巾,幫沈妄擦乾淨濡濕的衣領和脖頸。燕窩的氣味清淡,顧笙笙鼻尖輕嗅,霍然轉身盯著周媽:“你給先生喂的是什麼東西?”
“燕窩啊!”周媽頗有得色,賣弄道:“這可是老宅送來的極品燕窩!我親自看著燉的,日日都給先生喝!”
顧笙笙一挑眉稍,很感興趣似的:“誰燉的?端來我看看。”
周媽把燕窩端給她,暗暗撇嘴。真是小門小戶出身,見到碗燕窩就走不動了。
顧笙笙不過掃了一眼,就揚聲道:“給你十分鐘,收拾好東西馬上離開。”
周媽一愣:“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顧笙笙不與她廢話,按鈴叫來其他傭人:“周媽被解雇了,你們看著她收拾行李,彆讓她帶走沈家的東西。”
這是明指周媽手腳不乾淨了。
周媽氣得手腳發抖:“我做錯什麼了?你憑什麼解雇我?”
“就憑這碗燕窩!”顧笙笙拿起勺子舀了舀燕窩,湯汁清澈如水,絲絲縷縷燕窩散落其中,“你看看,這燕窩有什麼問題?”
周媽臉上閃過瞬間的慌亂,隨即就笑道:“這燕窩哪有什麼問題?”
顧笙笙又道:“是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想好再回答。”
周媽徹底放鬆下來,陰陽怪氣道:“夫人,我的眼睛又沒瞎。”
傭人們吃吃笑起來。
“放肆!”顧笙笙一揚手,瓷碗直飛向周媽麵門,擦過她的臉砸在牆上,摔得粉碎。
周媽被潑了一臉熱燕窩,周圍的傭人也受到波及,驚得張大嘴愣愣看著顧笙笙,表情相當滑稽。
沈家是名門世家,夫人小姐們都文弱嬌柔,哪有顧笙笙這樣直接動手的?
顧笙笙杏眸霜寒:“你敢拿兌水的燕窩糊弄主家,還出言不遜。先生病中無暇跟你計較,你就連自己是主是仆都分不清了?”
那碗中確是上等燕窩,隻是顧笙笙一聞便知燕窩被偷吃不少,又兌進熱水。難怪沈妄不肯喝。
顧笙笙越說越怒:“本想給你留幾分顏麵。你既然不要,就直接報警吧。”
周媽慌了一瞬就醒過神來,嗤笑道:“你報警做什麼?就算喝了你一碗燕窩,夠得上報警嗎?”
顧笙笙也冷冷一勾唇角:“明目張膽就敢偷喝燕窩糊弄主家,背地裡沒少中飽私囊吧?”
周媽麵皮一抽。其他傭人們都幸災樂禍地看著她,暗暗交頭接耳。
要知道沈家廚房日日都要更換新鮮食材,那些昂貴補品更是無人問津,周媽可是從中撈了不少油水。每天廚房做好的飯菜補品,也是周媽先吃了,再端給先生和夫人。
要是顧笙笙真的報警,她豈不是……
周媽想到這兒,氣焰終於矮了下去,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她不敢看顧笙笙的眼睛,嚷嚷著“我要回老宅找夫人討回公道”,就灰溜溜地跑了。反正她是老宅那邊的人,輪不到顧笙笙辭她!
剩下的傭人們都噤若寒蟬。
顧笙笙冷冷掃視眾人:“還有誰不想留下的,可以跟她一起回老宅去,我絕不阻攔。要是過了今天,再犯在我手裡,就沒這麼簡單了。”
傭人們登時活泛起來,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盤。
彆墅裡的兩個主人,一個是拖著口氣的病秧子,一個是送來衝喜的破落戶。指不定沈妄哪天咽了氣,他們全得失業。
而周媽是沈夫人和二少爺的人,討好了周媽,他們還能在老宅繼續乾下去。
傭人們想到這兒,頃刻間作鳥獸散。
顧笙笙傻了眼:“還真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