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謝琰再旁邊看著林淼那黑湫湫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心裡頭不知道打了什麼主意,不過當下因為林淼臉色的確不佳,也便沒有追究。
話題總算是因此給挪過去了,謝琰也和陳寧一道出了院門,林淼這才舒了一口氣,覺著自己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日子為什麼這麼苦?
林淼捫心自問,也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缺德事,生活的重拳卻一個個都砸到了他的腦袋上麵。他更有預感,倘若陳寧真像他說的那樣以後會時常過來,那麼今天這場麵肯定不可能隻發生一次。
他回屋躺到床上也睡不著,回頭想想剛才的事情,覺得陳寧並不是那麼難對付,隻是一個謝琰實在惱人得很。想到上頭的地方,連著在床上踹了兩下被子,就當是踢了謝琰了。
璧如進屋來收拾東西,聽見床那邊的動靜,走過去問林淼:“公子,可是哪兒不舒服?”
“給氣得頭疼。”林淼窩在被子裡頭轉過身來看著璧如。
璧如在床邊坐下,伸手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而後又摸了摸林淼的,然後好奇問:“給誰氣的?”
林淼的眼珠子往房外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給謝琰氣的。”
璧如不信,她說:“王妃對你那麼好,他怎麼氣得著你”
林淼覺得和璧如說話真是費勁兒,乾脆歪頭埋入了被子裡頭。
唉,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藥性漸漸上來,那股不舒服的勁兒也就慢慢下去了,林淼還真有了點困意,抱著被子睡了過去。
謝琰心頭堵了一股莫名而來的氣,之所以說莫名,是因為他自己也一時捉摸不透這氣的來源。
也就是當局者罷了,如果謝琰再站得遠些,他就能清楚明白這氣來自於妒忌。
林淼是陳寧帶回府裡頭的,從前鬨得那些傻事謝琰大概都知道,本來隻覺得林淼這人蠢笨,可當下卻又恨不得林淼也為自己做些這等蠢笨事來。
放在從前,謝琰恐怕隻覺得自己這樣的念頭可笑,可如今浸在酸湯裡麵也回不不過味兒來了。
謝琰隨著陳寧一道走的,半路上兩人便分開了。一個去藏書閣那邊的書房看折子,一個則扭頭去見臣子議事。
謝琰坐在桌案後,雙手握著一本折子,目光好像也看在上頭,可是半天也不見他翻頁。
妤雯站在一旁心下正疑惑著,就見謝琰啪嗒一聲將折子給蓋了回去,隨手扔在桌案上,而後遣了人出府,也不知道去找了誰。
謝琰讓人去找的是包小廚。
妤雯退出去將書房的門合上,又站在院子裡望向天空。
天空上藍天白雲,被王府的院子分割成了四方的小塊,一點點正從藏書閣頭上掠過。
妤雯收回視線,同外頭站著的婆子說了聲,自己扭頭先回了清秋院。
包小廚那邊正忙完中午那一撥客人,和婆子們坐在一起擇菜談天,剛好還說到這兩天林淼怎麼都沒來時,就被王府來的人給叫回去了。
包小廚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隻向著謝琰行禮後等著他發話。
謝琰坐在桌後,目光看著下麵跪得板板正正的包小廚,問道:“平日裡林淼與你可說過王府裡的事情?”
包小廚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以為是林淼犯了什麼錯。他是個探子,理應當不該有什麼私人情感,可這會兒卻很為林淼著急,趕緊著說:“回主子,林淼從未向我透露半點王府的事情,一起做事的婆子們也隻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但並不曉得他和王府有什麼關係。”
謝琰又問包小廚:“那他與你都說些什麼?”
包小廚心裡略有些不安,但不敢不照實說,便道:“回主子,平時林淼除了說店裡的生意以外,說得最多的就是,”他頓了頓,想著這話應該犯不著什麼忌諱,便直接說了,“說的最多的是好好掙錢娶媳婦,然後……讓屬下也跟著他好好乾,到時候也娶一個。”
謝琰千算萬算,連著林淼對陳寧癡心不改都算上了,偏就是沒有算上這種可能。
小黑球看著慫氣還怕事,誰料他背地裡想得這麼遠,竟還自己計劃上娶媳婦兒的事情了。還不僅僅是自己娶媳婦兒,連夥計的那份他都能算上。
謝琰直接氣笑了,他覺得實在是自己小看了林淼了。
這小玩意兒哪兒是怕事兒啊,他是真的雄心豹子膽。
謝琰離了藏書閣,沉著臉徑直往偏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