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淼跳下馬車才剛站穩, 包小廚就放下手裡頭的東西迎了出去, 先用目光上下打量了林淼,沒見他有外傷, 心頭稍鬆。
車夫駕著馬車拐去街角等著,林淼拍了拍自己手上占了的點糕點碎屑,抿著唇砸吧了下嘴巴,覺得口腔裡頭還帶著股甜絲絲的味道。
等迎麵撞上麵色擔心的包小廚, 林淼也稍有歉疚。
在他看來, 包小廚臉上的擔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他作為老板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幾天,鋪子裡的生意都沒人顧著了。
不過這會兒林淼朝著鋪子裡看了一眼, 發覺整體狀況和他最後一次過來看的時候沒有很大的差彆,因而來前的擔憂就放下了不少。他伸手笑著勾住包小廚的肩膀道:“小包,這兩天真是辛苦你了,也怪我沒早點讓人過來知會你一聲。”
前一天燒得厲害,根本想不起這一茬了,後麵一天則是波瀾重重也顧不上這個。
包小廚說:“辛苦是不辛苦, 不過掌櫃這兩天都沒來, 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呢。”
鋪子裡頭這點事情還真的並不辛苦,一天忙的時候就這麼一點,要和包小廚以前練武念書的時候比, 說九牛一毛也毫不誇張。
食鋪目前已經越發走上正軌,因著味道好價格還十分實惠,不僅僅是在碼頭工人之間開出了一片市場,連周遭住著的普通百姓也常有過來吃的, 根本不缺食客。
以前還每天都會剩下點湯飯菜便宜那收泔水的,近來卻是連這些也不太剩下了。
林淼撿著能告訴包小廚的來說:“我頭前過來那趟回去的時候淋了雨,燒了兩天才好,旁的也沒有什麼事情。”
包小廚他將事情前後一串連,有些覺得不對味起來。包小廚原本以為謝琰叫他過去問那些話是因為發現了林淼的錯處想著要罰他,可這會兒看起來事情卻不像是這樣,反倒像是將他叫過去是為了更加關心林淼。
這樣其實還挺好的,包小廚心裡一鬆。
林淼那邊已經趁著他發愣的這會兒功夫裡頭在鋪子裡頭轉了一圈,見都不錯,心情愉悅,再回頭看包小廚,眼裡光芒四射覺得自己真是找了個好夥計了。
“小包,你放心,你做的事情我都記著呢,我給你記一筆賞錢,算刀子這個月的月錢裡頭去,雖然不是很多,但是攢攢也能成事。”林淼滿心感歎,“娶媳婦兒的錢就是這麼攢出來的啊。”
包小廚點點頭,說實話已經對林淼的娶媳婦兒說有些心動了。
這鋪子前頭每日來來往往最多的就是平凡人的普通生活,那些事情原本距離包小廚都遠得很,他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和那樣的生活有交集,可現在近距離接觸過後他才發現其實這樣泡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中的生活也有一股彆樣的生機與精彩之處。
可還沒等包小廚感歎,林淼那邊又忽然露出了謹慎的神色。
“娶媳婦什麼的我也就是最後一次和你說了,以後我還是不提這個,你自個兒放在心裡也是一樣的,”林淼滿臉遺憾。
包小廚聽聞此言,疑惑地問他:“掌櫃這怎麼說?”
林淼也不能和他說自己在謝琰麵前瞎放屁差點兒玩砸了的事兒,隻能諱莫如深地說:“無事,隻是總結了一些個人的經驗教訓罷了,謹言慎行才是上策啊,有些話是不能對有些人瞎說的,要不然可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和謝琰這樣的王八羔子說娶媳婦兒就是要死的,林淼這會兒還不忘在這裡提一嘴。
當然,這話說給包小廚聽以後消化完畢就不是林淼本來的無心之言了。
包小廚想到自己被叫到謝琰跟前以後說的那話,再和現在林淼說的結合在一起,總覺得林淼這話是在暗示他些什麼東西。
難不成這是掌櫃的在告訴我他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包小廚的目光落在林淼身上,更多了幾分小心謹慎,隱約還摻雜點愧疚,畢竟從開始到現在,林淼是真心對他的,可是他對林淼隱瞞身份潛伏在此,並沒有真心對林淼。
不過林淼在說完那一番話以後並沒有其他異常的表現,像是十分穩得住,在見多識廣的包小廚看來這反倒像是一種淡定自若了。
林淼不知道包小廚自己在那兒想些什麼,他讓包小廚幫著他抱上了笨重的錢箱走到街角坐上馬車,讓車夫直接去錢莊去。
錢箱裡頭已經不僅僅是銅板了,還有一些碎銀子,林林總總在錢莊數過以後加起來約莫有十兩了,刨除成本也少說有四五兩銀子的利潤
林淼沒忘記和錢莊裡的夥計對一對自己賬上的錢,等把錢數都對上連個銅板都不差以後才心滿意足地揣上幾個自己剛才先抓出來的銅板放進荷包裡頭去。
這會兒時間還早,林淼走出錢莊的時候看見平日裡在街角賣糖人的老頭才剛放下家夥出攤,街對麵的孩子們正好聞風而動一股腦呼啦啦要衝過來。
林淼連忙上前一步搶了先機。
要是往常,林淼買糖人絕對不會忘了給璧如帶一個。但是鑒於最近璧如十分胳膊肘往外拐,成天幫著謝琰說話,林淼覺得這一回還是不能念著她,該讓這小丫頭片子長長記性。
他買了個三文錢的大糖人,在周圍孩子們羨慕的目光下爬上馬車,在車裡頭舔了幾口糖人。
糖人實在大,林淼舔了一路也才吃了一個豬的半個耳朵,一直等下了馬車進了王府後門,林淼手上拿著的糖人從遠看還是完整一個。
說到底林淼還是一個很看得開的人,除了偶爾的失落以外,很難會有什麼事情真的打擊到他的情緒。隻要事情不太壞,得過且過也就湊活過唄。
林淼含著豬耳朵邁步走到拐角,再往前兩步就是偏院門前。他的腳步頓了頓,先是躲在牆後麵探頭小心看了看,沒見著偏院門前又守衛,心裡便鬆快了一大截,跟著大步流星邁了出去,舌尖在糖人上頭又滑了幾下,滿嘴甜味。
他眯起眼睛腳步輕快,正往前要走到偏院門前抬腿進門,就見門裡頭站著兩個侍衛,林淼一緊張,牙齒不小心用了點力氣,將豬耳朵整個咬了下來,在嘴裡頭碎成了渣渣。
林淼原本已經伸出去的腳又慢慢想往回收,才到一半,門口的守衛便對他揚了揚手,聲音中氣十足:“林公子請進。”
這聲音一出來,連廊下站著的璧如都一下掃過來了,更不說院子中間還沒走上台階的謝琰,那更是直接就回頭看向了林淼。
林淼進退兩難,稍一猶豫還是硬著頭皮拿著一邊沒耳朵一邊隻剩半個耳朵的豬糖人走進了院子裡頭。
謝琰略一打量林淼,見他臉色不錯,臉看著好像稍微沒那麼黑了點,“這就出去跑了,已經全好了?”
林淼的確是稍微白了一點,他白得快黑得也快,基本就是過好日子就白,過苦日子就黑,算是另外一個程度的嬌慣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