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璧如昨天晚上和小包在花燈節上轉了幾圈, 兩個人實際上是沒有說幾句話的, 可是有些心照不宣的東西已經在那兒了。
小丫頭早上起來心裡歡喜,站在廊下抬頭看天, 雖然冷是冷,可鳥語藍天的,怎麼看都是好的。
她邁步進入室內,在外屋呆了一會兒。裡屋中林淼還在睡著, 謝琰已經走了有一會兒功夫, 璧如估摸著他應該不會回來,這才想了想抬腳進了內室。
屋裡麵暖融融, 很安靜。
璧如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隔著帳子能看見她家公子正抱著一卷被子,半個胳膊還露在外麵。
璧如掀開帳子正打算給林淼蓋被子,這才看見林淼手臂上的連綿紅痕,她迷惑不解,半懂不懂, 伸手輕輕去摸了摸, 沒有起伏,並不像是蟲子咬的,且這屋裡也沒蟲子這東西啊。
璧如這麼摸了一下, 也給本來睡意就逐漸開始消散的林淼摸醒了,
林淼覺得自己嗓子眼冒火,乾的燒人。他睜開眼瞧見床邊坐著一個臉上掛滿擔心的璧如,抬了抬自己酸溜溜的臂膀, 開口聲音啞得差點嚇著璧如:“給我倒杯水來。”
這看著就是個病弱樣。
璧如趕緊起身去倒水,又邊問:“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活像是被人關起門來打了一頓。這個想法本來是在璧如的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然而沒等完全閃過,她又一下子將之抓了回來。
被關在房裡打了一頓,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璧如緊張地問林淼:“公子,你不會是被王妃給打了吧?”說著眼睛就要紅起來了。
林淼本來想點頭外加脫口而出的對謝琰的一頓辱罵,因此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裡。他覺得自己雖然是比被打一頓還要慘烈,然而不能這麼嚇唬自家的小丫頭,這會兒隻能轉了個彎,強道:“哪兒來的事兒,我還能被人打了?”
隻這話他說的有底氣,璧如卻很不相信,小聲道:“那還有什麼不能的呢……”
她自是知道在家公子是什麼樣的,不說在這王府裡麵謝琰說了算的地方,就算是在外麵,她家公子自從改了脾氣以後也是審時度勢,堅決不強出頭,堅決不吃一點虧,能慫就慫的人咧。那他在家裡還能強到哪裡去?
林淼從璧如嚴重看見了滿滿的懷疑與擔心,又是欣慰又是氣,“你就覺得我這麼沒用嗎?”
璧如睜大眼睛說:“怎麼會呢,膽子小和沒用可是兩碼事啊。”
實話最紮心,林淼活想敲一敲這小丫頭的腦袋。
“罷了罷了,我沒事,還得再睡一會兒,你自己先出去,不用管我。”林淼喝了水又躺回去,將被子蓋到脖子下麵,嚴嚴實實遮擋住身上的痕跡。
璧如心裡縱使擔心,不過現下看著林淼的精神氣還不錯,而且又發了話,便隻能先出去。
再外麵見著妤雯,璧如到底放心不下,拉著她問了問,妤雯聽了臉上露出笑來,對著璧如的耳邊低語了兩聲。
璧如一愣,繼而鬨了個大紅臉,但總算是徹底放心下來了。
而林淼這會兒肚子躺在內室,心裡五味雜陳。
他終於是被人捅了個對穿,不說一步到胃,可是尺寸嚴重不配套這也是真的。
那第一回差點兒沒把他給脹死,活以為自己是生娃難產了,進不去出不來的,不僅他要痛哭了,連謝琰都滿頭汗臉色難看。
偏偏林淼還不敢亂動,他一動就更疼了,謝琰根本都不用上手,他自己就乖乖趴在枕頭上抱著硬邦邦的枕頭,恨不得迎風流淚。
起初是求著謝琰高抬貴手,軟聲軟氣地讓他放自己一馬,然而直到這話沒有用以後,林淼氣得隻能罵人。
平素在心裡麵百轉千回不敢出口的那些罵人話,什麼狗東西王八羔子,心肝黑透等等,一股腦也不分什麼輕重一塊兒都給倒在了謝琰的腦袋上。
誰知這不罵還好,罵了以後,謝琰反而雙手壓住他的肩膀,居高臨下精準發力,差點兒直接要了他的命。
真是天殺的牲口,謝琰就根本不是人。
林淼這會兒獨自躺在床上,想起來那場景還是心有餘悸,覺得自己這條命是撿回來的。
第二回還算是沒那麼可怕了,林淼就覺得自己是一片身處在滔天巨浪之中的落葉,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打過來,他除了隨著那強勁的海浪走,感受激流衝刷外,自己毫無反抗能力,最後一下被拍暈在了沙灘上,結束了漂浮不定的第二世。
謝琰平時瞧著清瘦,然而實際上肌理分明,力量驚人,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都能夠拿出不一樣的招數將他給捏在手心裡處置得死死的。
林淼現在想起來心裡除了一口悶氣以外,隻有兩個字,服氣。
也真是不白瞎黑心肝這個罵名,謝琰真是不白瞎啊。這頭一天晚上還問他的時候,他還和自己裝著大尾巴狼呢,愣是看著清清白白,半點壞心思都沒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