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暖頗有些好笑地看她媽:“怎麼,羨慕人家爸媽了?”
舅媽一臉認真點頭:“是有點,要是我兒子長這樣,我做夢夢都能笑醒。”
說完後舅媽還半真半假地歎了口氣:“哎,看看人家兒子,再看看我兒子……嘖”
在旁邊不小心聽到後麵兩句話的柳暖弟弟:“……”
媽,下次嫌棄我能不能小聲點?我都聽見了!
另一邊,在柳定相的要求下,許澗扶著他上了彆墅的頂樓。
扶著柳定相在頂樓的藤椅上坐下,許澗直起身抻了抻腰,剛想問舅舅找自己要說什麼,結果低頭一看,嚇了一跳,瞬間手足無措:
“舅、舅舅,你怎麼了?”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許澗沒看錯,他舅舅一個大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長這麼大,除了他舅舅來學校告訴他父母沒了和他父母下葬那兩天之外,許澗還沒見他舅舅哭過,所以現在他一下子就慌了神,除了拿紙巾給他擦眼淚之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柳定相今天是真的喝醉了,他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在外甥麵前掉淚了似的,拉著許澗的手口齒不清地道:
“小澗,是我對不起你……我我對不起姐姐,還有姐夫……”
聽見柳定相道歉,許澗一頭霧水,有些搞不清現在的狀況,不知道舅舅為什麼突然跟自己道歉,還談起了父母。
也許是因為有些話要醉醺醺的才說得出來,柳定相也不管許澗疑惑的目光,自言自語地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柳定相說,秦沉是個好孩子,肯吃苦。說他沒當一個好舅舅,許澗喜歡男人的事他一直不知道,他不儘職,許澗之前出車禍他也不知道,讓他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受了這麼大委屈。
柳定相說許澗命苦,從小沒了父母,他認為許澗彎了跟他從小缺愛的有關,他說對不起許澗的爸媽,這些年沒有照顧好許澗……
柳定相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眼淚跟不要錢的似的往下掉,說許澗和秦沉的事他沒有權利乾涉,他隻希望許澗接下來的日子平安喜樂,他不是不喜歡秦沉,隻是覺得對不起他父母。
這些話,隻有喝醉了柳定相才說得出來。
在許澗心裡,他舅舅一家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對他們感激還來不及,要不是他舅舅,哪有今天的他,所以現在聽他舅舅在這裡自責,心裡彆提多震驚了。
他沒想到他舅舅竟然把他這些年受的委屈都攬到自己身上了,而且還因此自責愧疚,覺得自己這個舅舅還不儘責。
看著滿臉淚的柳定相,許澗鼻子一酸,心裡很不是滋味。
酒醉的人就跟小孩子一樣,許澗連哄帶勸的才把柳定相帶回房間睡下。
輕輕關上房門出來後,許澗抬眼一看,就見秦沉和舅媽等人正看著自己。
舅媽有些擔憂地看了門內一眼,輕聲問:
“已經睡下了?”
許澗點點頭:“嗯,喝醉了。”
舅媽皺了皺眉,語氣有些埋怨:“讓他少喝點酒不聽,這都多久沒有喝醉了?”
聽了舅媽的話,許澗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在頂樓那些話,他舅舅肯定也是壓在心裡很久了。
許澗雖然少於回來,但是家裡還是給他準備了房間,中午日頭正大,既然柳定相沒事,舅媽就讓他們兩人去睡個午覺。
回到房間後,剛一關上門,秦沉就聽許澗輕輕地歎了口氣。
秦沉走到他身邊坐下,問:
“怎麼了,難道舅舅還是不同意我們的事?”
許澗搖了搖頭:“不是。”
不等秦沉再問,許澗抬眼看他,隨後把剛才在頂樓發生的事情跟他說了。
聽許澗說完後,秦沉沉默了幾秒,最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人攬在懷裡,溫聲道:
“舅舅很在乎你。”
許澗無聲地點頭。
揉了揉許澗的肩頭,秦沉繼續道: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能改變過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過好現在的每一天,不要讓舅舅舅媽他們擔心。”
許澗:“我真的很感激舅舅他們,我沒想到舅舅心裡一直這麼大壓力,是我讓他們擔心了。”
也是今天許澗在知道,自己在柳定相心裡到底有多重要,對方有多關心自己。
這一份關心並不會隨著距離而變化,不管自己在哪一座城市,背後永遠有幾個人在默默關心在意他。
他有些後悔之前有時間卻沒多回來看看舅舅舅媽了。
剛才在柳暖他們麵前,許澗情緒還繃得住,現在隻有他和秦沉了,他低落自責的情緒一覽無餘。
幾分鐘之前是許澗安慰柳定相,幾分鐘之後,變成秦沉寬慰他了。
今天為了趕回來,兩人起了一個大早,最後許澗靠在秦沉肩膀上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
…………
因為假期有限,許澗和秦沉在舅舅家就待了兩天就要趕回去,臨走的時候柳定相叫他們去果園摘了好多水果,還帶了幾罐今年的新茶。
許澗看著一後備箱的特產和新鮮水果,捧著茶葉看他舅舅:
“舅舅,茶葉我們就不要了,我和秦沉都不怎麼喝茶。”
柳定相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呆,我這是給你們的嗎?是讓你給小秦父母帶去的。”
秦沉來的時候,秦家父母也是讓他給柳定相他們一家帶了禮物的。
至於柳定相喝醉對著許澗哭的事,醒來後絕口不提,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不好意思說,他不提,許澗也沒說,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也是自那之後,柳定相對秦沉的態度也明顯不一樣,比較明顯的一點就是稱呼從‘秦沉’自然地變成了‘小秦’。
說完後不等許澗反應,舅媽也一指後備箱的各種水果,笑著道:
“這些都分裝了的,裡麵不光有你們的,還有小秦父母的,剩下的你給豆豆他們這些朋友送一些,雖然禮輕了一些,但是都是自家種的,送去大家嘗個鮮。”
許澗扭頭看了一眼滿滿當當的後備箱,後知後覺點頭:
“我說呢,這麼多水果我們也吃不完。”
剛才往車上裝的時候許澗還悄悄跟秦沉說冰箱放不下,這麼多東西回去估計吃不完得壞。
秦沉聽後笑著看他:“你原話不是說再買一個冰箱嗎?”
許澗臉一紅,強行挽尊:“我開玩笑的。”
在柳定相一家的歡笑和不舍中,秦沉和許澗啟程回南楓市。
照例是秦沉開車,許澗癱在副駕駛長出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我才有種我舅舅同意我們兩人的事的錯覺。”
秦沉聽後點頭:“舅舅這關的確比我想象中好過。”
當天柳定相讓秦沉除草的時候,秦沉就做好了被刁難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就這樣過關了。
秦沉覺得說到底還是因為柳定相太在乎許澗,不願意讓許澗夾在他們兩人中間為難。
許澗扭臉看秦沉,笑得見牙不見眼:
“我舅舅是不是超級好,早就跟你說了不用緊張。”
秦沉麵色平靜:“什麼你舅舅,是我們的舅舅。”
許澗先是一愣,隨後樂了:
“你還挺嚴謹。”
秦沉一本正經:“過獎。”
聽了秦沉的話,許澗臉上的笑容又濃了幾分,他扭頭看向車窗外,感歎: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秦沉看了他一眼,也輕輕笑了笑,在心裡附和——
天氣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