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莘撿了個青棗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她口腔漫延。
她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上次宋時樾去彆墅的時候會感到拘謹。
沒過一會兒,沈玉山也回來了。
和柳梅風風火火的性子不同,他就是那種典型的老好人性格,有時候被人騙了還在幫著彆人數錢。
對於宋凜,他知道他家有錢,但沒個具體的概念,以為就是他開著寶馬的上司的那種有錢。
所以他一進家門就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把自己收藏的茶葉拿出來,拉著宋凜的手要和他一塊兒泡茶,順便再和他談論一下每個中年男人聚在一塊兒都逃不開的話題——
國家大事以及各自的家庭。
宋凜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茶杯。
最新鮮可口的茶水往往采取最普通的衝泡方式,把茶葉往茶杯裡一丟,滾燙的開水一倒,緊縮的茶葉頓時在開水的衝燙下在杯子裡打了幾個滾,葉子慢慢舒展開,顏色透著清透的綠,上麵漂浮著一層淺淺的灰塵。
宋凜:“……”
宋凜默默的扭頭看黎莘。
黎莘和沈知意擠在一塊打開了蛋糕盒子。
沈知意手裡拿著叉子躍躍欲試的思考著該從哪裡下手,略顯粗糙的蛋糕在茶幾上旋轉了一圈,上麵歪歪扭扭的裱花在明亮的燈光下清楚的呈現在宋凜眼底。
他不動聲色的握緊杯子,想著自己吃了許多天的半成品,麵色越發的冷。
“宋老弟啊……”沈玉山哥倆好的拉住他的手。
“你是不知道,這人年紀越大就越難混啊,你看我,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也才是一個經理,不像你,一看就年輕有為……”
宋凜掙開他的手,並不想理他,他隻想往黎莘身邊湊。
可他才剛一動,黎莘輕飄飄的眼神頓時就掃了過來。
好不容易挪了點距離的霸總又挪了回去,他喝了口濃到發苦的綠茶,臉上掛著如同沈玉山一般溫吞的笑。
“這兩年經濟不景氣,有個穩定的工作就不錯了。你彆看我外表光鮮亮麗,其實也有很多不好說的苦楚……”
沈玉山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他拿著自己的茶杯和宋凜碰了碰。
“我懂你,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你看你家時樾多優秀,將來要是考上個重點大學,出來再找份好工作,你也就熬出頭了……”
宋凜:“……”
宋凜臉上溫和的笑快要維持不住了。
“你再看看我家知意,從小成績就不怎麼好,能考上一個一本我就謝天謝地了。”
宋凜連喝了好幾口茶,又苦又澀的濃茶將他有些扭曲的表情壓製下去。
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學習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考得好也不能說明什麼。”
“話是這麼說,可你看我們這種家庭,孩子除了學習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讓他們將來跟我一樣低三下四的求人吧?”
沈玉山低頭又給他把茶續滿,“害,不說這個,大好的日子。”
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宋凜的肩膀。
“小樾這孩子啊,我們看著長大的,他是個好孩子。人到中年啊,也不奢望得到什麼,隻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宋凜摩挲著手裡的茶杯,沉默著沒說話。
沈玉山又道,“柳梅她這個人性子比較直,又愛護短,不管出了什麼事,她肯定是站孩們這邊。”
“同樣身為父親,我懂你的感受,她說的那些話你也彆放心上。現在啊,大家高高興興的聚在一塊,大好的日子都在後頭呢。”
宋凜聞言低低的笑了,他拿著茶杯朝沈玉山碰了碰,終於肯正眼瞧從一進來就在他身邊絮絮叨叨的男人一眼。
“你說得對,大好的日子在後頭。”
柳梅刷地一下把廚房的門拉開,“沈知意,快收拾一下客廳的桌子,吃飯了!”
沈知意把叉子往旁邊裝蛋糕的紙盒裡一放,站了起來。
“來了,來了。”
宋時樾也站了起來。
他手腳比沈知意麻利多了,頎長的身軀微彎,熟練的把桌子上堆的東西找到它們應該存在的位置。
濃鬱的香氣從敞開的廚房裡飄出來,油煙機的聲音停歇,倒顯得客廳裡麵的綜藝聲清晰了許多。
黎莘起身去廚房裡幫忙端菜,柳梅正把圍裙解下,見狀沒拒絕,隻是囑咐她。
“有些燙,小心點。”
小區的隔音不怎麼好,站在客廳甚至能聽得見隔壁小孩哭鬨的聲音。
不知道是隔壁還是樓下炒菜的香味順著開著的窗戶飄了進來,和滿屋的佳肴混在一起。
組成了一副溫馨平淡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