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連雲案件影響惡劣,上麵高度重視,高院效率地判了死刑,立即執行。國際刑警根據邵麟給出的信息,與當地警方徹查了埃爾斯島,找到了秘密星球的服務器所在,一夜間,APP徹底下線。
在執行死刑前,賀連雲突然提出要見邵麟一麵。
夏熠原本不想讓他去,但邵麟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竟然答應了下來。
玻璃窗,賀連雲坐在一張將其四肢都禁錮住的椅子上。病容使?枯槁,一時半會兒邵麟差點都沒認出他來,那些從容沉穩的氣質?無,隻剩下了憔悴與赤|裸|裸惡毒。
他陰鷙盯著邵麟,而邵麟絲毫不懼他的目光。
“這麼天,其實我一直都沒想明白。”男?狹長的眼尾眯了起來,絲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惡意,“在我裡,你還真沒比你爸厲害少。林昀甚至還比你沉得住氣。怎麼偏偏就——”
“我或許確實不如我父親。”邵麟平靜地看著他,“但我想,他可是一個?,而我有一整個團隊。他,有?不惜一切代價要完成任務,也有?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救我回去。”
“這才是我與林昀間的區彆。”
賀連雲大概想起了自己那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坑死自己”的隊友,忍不住搖了搖頭。
邵麟微微蹙眉:“你見我最一麵,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賀連雲諷刺地勾起唇角,唇色因為臟問題而顯的青紫。他的手在鐐銬裡,艱難地指了指自己口:“我是想問你,想不想再聽最一次,這個跳聲。”
邵麟?門前,早已做了足夠的理建設,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依然是背一涼,汗毛倒豎。
夏熠說的沒錯,他本就不應該來。
“吱呀”一聲,邵麟推桌子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傳來賀連雲嘶啞而得意的笑聲。
那是他最一次見這個十惡不赦的男?。
賀連雲槍決執行,夏熠背地裡通了點關係,處理屍體時,特地讓?把賀連雲的臟取出,做了些處理,裝在了一個精致的骨灰盒裡。
因為林昀最的一些失誤操作,上麵既沒追責,也沒有表彰。最邵麟抱著那
個盒子,在夏熠與哈崽的陪同下,一塊兒回了鹽泉老家。他與邵海峰商議了一下,決定將林昀葬於鹽泉市郊,臨海峭壁上有一方墓園,碑麵向西,坐擁群山與鳥,遠眺無垠大海,風景非常好。林昀在老家早已沒了親?,邵海峰、羅嶼與邵麟一塊兒,在墓園裡給林昀買了個位置。
邵麟又托邵海峰打聽了久,卻始終都沒有聽說他母親的消息。按賀連雲的話說,那是在十七年前事發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要說Emi還留下了什麼遺物,那就是從賀連雲那艘船上,搜到了一**昀與他妻子的合影。取證存檔整了半天,夏熠還是幫邵麟爭取到了那張黑白照片。
Emi是俄混血,立體的五官裡滿是東亞的溫柔,放到現在看依然是個絕色美?。相片裡,林昀完?板著臉,而Emi雙手環於林昀腰際,腦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得幸福。她的腹部微微隆起,已是孕態。
除此外,Emi沒有留下任?痕跡。
邵麟彈了彈那張照片,輕聲說道:“就當你和爸爸葬一起了吧。”
照片裡,年輕漂亮的女?正雙目盈盈地看著他。
一如她沉默著所答應的一生。
夏熠見邵麟情緒不高,為了逗他,拿食指敲了敲Emi的肚子,笑嘻嘻地說道:“這個是你哎?”
可卻偏偏起了反效果,邵麟眼裡一燙,輕聲問道:“你說我爸到底愛沒愛?我媽?”
夏熠嘴笨,傻傻地卡了殼。
邵麟搖搖頭,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他去照相館給自己複印了照片備份,再把照片原件,那把刻著玫瑰的迷你匕首,小時候自己留下的塑封信息,與骨灰盒一塊兒埋了下去。安頓好一切,邵麟又在鹽泉住了幾天,臨走前最去與林昀告彆。
那天既不是清明,也不是冬至,墓園裡?煙稀少。邵麟沒想到的是,已經有?比他先來了。
是一個女?。
大約是聽到腳步聲,那?回?頭,以為他也來看林昀:“你是——”
邵麟與她對視一眼。女?四五十歲的模樣,但顯然今天是精致打扮?的。邵麟覺得她看著眼熟,快想起來,前在鹽泉做張勝男社工交接的時候,遠遠在福利院見?她。這?是鹽泉市福利地的工作?員
。
林昀的碑是新立的,知道的?本就不。邵麟突然想起,邵海峰曾經——林昀在鹽泉市還有一個鬨掰了的未婚妻,來終生未嫁。
她的目光落在邵麟眉眼間,眼底閃?一絲困惑。
而邵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指了指墓園更上方的地方:“我來看我父母。”
女?這才恍然,微笑著向邵麟一點頭,又轉身看向林昀的墓碑。
邵麟帶著夏熠一路往上,走到山頂,才敢悄悄地回頭看,顫抖著出了一口氣。夏熠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指尖,忍不住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阿姨是誰啊?”
邵麟說了自己的猜測,眼底又泛起了點點濕潤:“她不需要知道界上還有一個我吧。”
“你真溫柔。”夏熠笑著去啄邵麟的臉,卻被?嫌棄地躲開了。
女?給林昀留了一束花,等香炷燃儘,就走了。邵麟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墓園,才帶著夏熠與哈崽拾級而下。
墓碑上用了林昀最早的一張公安照片。雖說是黑白的,但照片裡的男?五官端正,目如星子,嘴角緊抿著,微微下垂。夏熠看著他,想著邵麟真像林昀,眉目間遺傳了那股子利落的鋒利感,但他也像媽媽,不板著臉的時候又溫柔。
哈崽在墓碑邊上嗅了半天,最乖巧地趴在了墓碑邊,團成毛球。
兩?又各自給香爐裡添了三炷香,在海風裡站了一會兒。
“對了。”邵麟突然伸手,解起了自己領口的扣子。
“你你你脫衣服乾什麼?!”夏熠大驚失色,一手指向墓碑,“你你你可以直接和嶽父大?介紹一下我,撿好聽的說就得了,不、不用直接演給他看了吧?這個行為有點不合適吧??臥槽起風了起風了你爸生氣了!!!”
燒了三一的香,頂端的紅色光點暗了又爆亮。
“想什麼呢。”邵麟無語,側?身,“我是想給你看,我去了紋身店。”
夏熠小聲嘀咕:“不是早和你說了,你爸那紋身也不必洗麼,說不定洗了老爹還傷呢。”
“我沒洗,”雪白的襯衫滑落肩頭,邵麟露出他右側肩胛,“我是新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