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在車上,兩隻腳都被顧小少爺揣在懷裡暖著。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顧棠就臉熱,麵紅耳赤地小聲說:“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腿又沒斷。
況且生命值也加滿了。
都怪顧小少爺,弄得那麼誇張……
“那怎麼行?!”
蘇梅對此很不讚同,“你這孩子從小身子就弱,醫生都說了,平時活蹦亂跳隻是假象,根基不穩,稍有差池就容易生病。”
想到那天顧棠小臉蒼白地窩在她孫子懷裡,蘇梅就心焦。
“你用不著擔心啟年,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天天大清早起來練身體圖什麼?不就是為了有體力照顧你。”
蘇梅說著,還心疼地摸了摸顧棠的腦袋。
顧棠被說得害羞,嘟囔道:“年年鍛煉是為了強身健體。”
話音剛落,就聽正主發話。
“不。”
顧小少爺剛喝完一碗湯,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奶奶說得對,我就是為了照顧你,所以儘情使喚,不必客氣。”
他自己擦完不算,又取了條餐巾,側過身幫顧棠擦。
順便把人從奶奶那邊拉過來。
顧棠又不是三歲,哪能心安理得地在奶奶麵前接受顧小少爺幫他擦嘴巴:“我自己來……”
顧小少爺卻不如他所願,就不把餐巾給他。
兩人推推搡搡間,手腕上的小玉葫蘆滑出來,碧玉和瑩白輕輕碰撞,發出“當啷當啷”的輕微聲響。
蘇梅一見那兩顆胖乎乎的小葫蘆,就開始憶當年:“這對玉葫蘆,本來你們爺爺是想一顆給孫子,一顆給孫媳婦,後來乖崽來了家裡,就給你們倆孩子平分了。”
說著,她又歎了口氣:“要不是乖崽是男孩子,剛好和啟年一對兒,多好……”
自從鬱家找到顧棠,蘇梅就成日擔心自家的寶貝孫孫要少一個了。
少的還是他家的甜寶寶乖崽!
蘇梅就挖空心思琢磨著,怎麼才能把乖崽留下來。
奶奶隻是無心之言,聽得顧棠臉蛋滾熱。
補湯他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
再喝能燒起來。
就在他準備找個理由開溜時,就聽顧小少爺低聲道:“男孩子也可以。”
蘇梅沒聽清:“嗯?”
顧棠聽得一清二楚,即便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他也抑製不住地臉紅起來,在桌下輕踹了顧小少爺一腳:“彆胡說!”
顧啟年半點不生氣,翹起嘴角:“好的,哥哥。”
說來奇怪。
以前顧棠盼著顧小少爺喊他哥,現在人家規規矩矩地喊了,他自己又彆扭起來。
怎麼聽,怎麼不對味兒。
顧小少爺像是故意在戲弄他似的。
等顧棠回到房間,瞧著鏡子裡自己紅得快要滴血的小臉蛋,氣呼呼道:“年年越大越壞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更壞。
要不是他腦子裡不乾淨,又怎麼會在意顧小少爺的胡說八道?
顧棠放了一池冷水,深吸一口氣,將臉浸進去。
降溫!
-
顧棠的身體完全恢複健康後,又去醫院看鬱重遠。
這次,顧啟年非要跟他一起去。
說什麼要多見見伯父。
這話讓顧權嫉妒得要死,他家臭小子,從來也不怎麼待見他這個親爹,轉臉對人家一口一個伯父的喊,還主動要去探望。
但顧啟年暗中告訴顧權,對方是顧棠的父親,若不哄哄好,以後對方醒來,堅持帶走顧棠怎麼辦?
顧權恍然大悟,狠狠稱讚兒子。
確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兒子想得比他長遠多了。
看起來,他兒子對彆人爹更好,但事實上,是為了拐人家家兒子!
想到自己最終成為最大贏家,顧權十分高興,還扔給兒子一張無限額黑卡,讓顧啟年多買些禮物帶了去。
然而,顧啟年卻把卡扔回給他:“不需要。”
顧權愣了愣,才意識到兒子說“不需要”是認真的。
這兩年,顧啟年成長飛快,不知不覺間已經掌握了顧氏大半的業務。
甚至還在嘗試開拓新突破點,有些新能源什麼的他都不是太懂,也並不清楚兒子靠那些新玩意賺到了多少。
總之,不缺他這張卡。
“等到啟年畢業接管顧氏,我就能提前退休,帶你環遊世界了。”
顧權美滋滋地摟著老婆,欣慰道。
沈寧清覷了丈夫一眼,歎氣。
心想道,你怕是根本不知道,兒子急著把你踹下來是為了什麼……
-
顧棠和顧啟年來到醫院。
鬱重遠還是像之前那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
顧棠拉住父親寬厚的手,對係統說道:“我要使用‘雙倍獎勵卡’。”
【好的,現在為宿主啟用卡片。】
係統知道顧棠的脾氣,也不勸他額外獎勵有多珍貴了。
它不太能理解人類這種脆弱的碳基生命體,居然會為了親人,而損耗自己。
但這不影響它聽宿主的話。
片刻後,顧棠鬆開手。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此時的鬱重遠兩鬢的白發變黑了些許,氣色也比剛才更好,甚至不像是昏迷了十幾年的,倒像是剛剛睡著,隨時都會醒來的樣子。
尹阮和醫生剛巧進來。
醫生給鬱重遠做了全麵檢查後,驚喜道:“心率和血壓都恢複到正常人水平,越來越好了,蘇醒是早晚的事。”
同時,又好奇地打量了顧棠幾眼。
自從鬱家這位小兒子回來,每一次探望,病人的病情就好轉很多。
難道世上真有奇跡?
對尹阮來說,能找到顧棠已經是奇跡,現在丈夫又日漸康複,她每一天都心懷感恩,更加大力支持顧棠做慈善,給糖糖福利院捐資捐物。
糖糖福利院中孩子數量有限,顧棠將資源整合起來,多餘的往顧氏資助的其他福利院送。
這樣一來,顧氏和鬱氏的慈善事業莫名其妙地聯合在了一起。
外界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家巨頭聯姻了。
見過父親和母親,顧棠準備離開的時候,在病房門口遇見了一個生麵孔。
看對方的衣著打扮,年齡應該和鬱梟差不多,但臉上嚴嚴實實地帶著一副口罩,看不出長相。
“阿榮?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尹阮站起來迎接,同時給顧棠介紹,“這是你堂兄,鬱榮,他是我們鬱氏業務部的負責人,經常全世界各地跑,比你大哥還忙,所以之前沒能見到。”
顧棠還沒說話,對方看見他眼圈卻紅起來。
“這是我小弟?!”
鬱榮大步上前,想要擁抱顧棠。
被顧小少爺攔在前麵。
鬱榮一愣:“這位是?”
“這是顧氏的小少爺,棠棠能長得那麼好,這些年多虧了顧氏。”尹阮提到兒子丟失的經曆,不由得又抹了抹淚。
鬱榮朝顧啟年伸出手:“太感謝顧氏了,也謝謝顧小少爺照顧我們棠棠。”
顧啟年垂眸盯了那隻手幾秒,並沒有握上去,隻是淡淡道:“不必客氣。”
顧棠是他的人,他照顧天經地義。
不需要感謝。
鬱榮倒是很會給自己台階下,見人不跟自己握手,也不生氣,笑道:“是我戴著口罩,不禮貌,但……我摘了,你們彆害怕。”
說著,他低頭將口罩摘下。
再抬起頭,露出半張麵目全非的臉。
顧棠在鬱煬的手臂上看過類似的傷痕,是被火焰灼傷的舊痕。
隻不過這痕跡出現在臉上,就是把人容貌活活毀了。
尹阮難過地說:“阿榮也是在那場火災裡受得傷……”
“大伯母彆難受,我現在也挺好的。”
鬱榮露過臉後,就又重新戴上口罩,看向顧棠,見人怔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他訕訕地笑道,“抱歉啊,嚇到小弟了。”
顧棠並沒有被嚇到。
聽對方這麼說,也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鬱榮不愧是做業務的,很會審時度勢,發現顧棠和顧啟年對自己都不太熱情,他也不勉強,淺淺聊了幾句,就說:“我進去看看大伯。”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顧棠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顧啟年抬手蹭了蹭他的臉頰:“在想什麼?”
顧棠偏頭看他:“年年有天生不喜歡的人嗎?”
“很多。”
顧啟年想都不想地回答。
凡是吸引顧棠注意力的人,每一個他都不喜歡。
比如剛才那個鬱榮,就讓他覺得……非常討厭。
顧棠:“……”
得,白問。
他都忘了,顧小少爺平等地討厭身邊的每一個人。
也就對他還好點。
想到這點,顧棠心裡又甜滋滋的。
顧小少爺對他和對彆人都不一樣!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顧啟年望著少年的側臉。
顧棠緩緩吐了口氣:“我不喜歡剛才那個人,但不知道原因,就是很不喜歡。”
“鬱榮?”
見顧棠點頭,顧啟年勾起唇,“我也很討厭他。”
“讓我們一起討厭他。”
顧棠笑起來:“你幼不幼稚?”
隻有小朋友才會拉小夥伴一起討厭不喜歡的人和事。
不過,本來顧棠還因為自己莫名其妙討厭彆人而感到有些抱歉,聽顧小少爺這麼一說,他找到了些許共鳴,心情也變好起來。
顧啟年望著少年恢複明媚的臉,想了想問道:“……你有天生喜歡的人嗎?”
“有啊。”
顧棠答得很爽快。
顧啟年墨黑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亮:“誰?”
顧棠垂下小腦袋,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他,害羞又靦腆地說:“還用問嗎?”
“當然是年年。”
一瞬間,顧小少爺仿佛聽見自己心裡有煙花綻放。
然而不等他開心超過一秒。
就見顧棠掰著手指頭,說道:“還有奶奶,小叔,顧叭叭,沈姨姨唔……”
顧啟年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彆說了。”
再念下去,族譜該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