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不置可否。
孫夢加說:“那怎麼還不官宣?我看過話劇版本,挺喜歡的。”
沈稚聳肩,輕聲回答:“要等演老祖宗的師傅們定下來。”
《清夢》講了許多宗族的故事,需要請動資深老演員的角色不少。
孫夢加若有所思地點頭,又過了一陣,忽然沒頭沒尾地說:“沈河這人,沒想到還挺細心的。”
沈稚疑惑:“什麼?”
“上次咱們逛街、他來接你那一回,那群小丫頭片子裡有一個是你們華總的侄女。”
“是嗎?”疑惑轉為半信半疑,“我怎麼不知道。”
“誰知道乾嘛藏著。”孫夢加說,“沈河看著不怎麼懂人情世故,但還是怕你老板給你小鞋穿,跑去請華子琛吃飯。不過,秦伶恬那種人,怎麼這麼久了還沒來找你倆的茬。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沈稚一怔。
這倒是個她渾然不知的故事,沈河和華子琛交朋友,竟然還是因為那一次被說“奇葩”的意外。
他是為了她而這麼做的。這種說法固然好聽,即便是沈稚也很難否認。但她的理智還足夠辨認清楚,人是沈河得罪的,當然該是他負責。防止牽連到她天經地義,誰讓他們就是這種關係。
沈稚眼睫微顫,身後便傳來起哄聲。有人叫她的名字,回過頭時,沈稚換上笑容,隨即接受大家的注目禮。
張江南招手讓她過去。
這把年紀了,桃李滿天下,又有這樣的聲望,今天張江南很高興。
他喝了幾杯,又偏偏酒量不怎樣,這時候微醺地笑著,比往日慈眉善目得多:“沈河,你也過來。”
等沈河與沈稚都過來敬酒,張江南端詳二人良久,這才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嫁給這臭小子,”恩師發自內心吐出肺腑之言,“真是委屈沈稚了。”
大家其樂融融地說笑。
沈河在聽幾個同行聊電影的事。
沈稚小心翼翼躋身進去,卻不說話,隻綿綿笑著,目光落到沈河身上。他匆匆回頭,看到她後也不吭聲,不動聲色地垂下頭。
“我去抽支煙。”他說。
與沈稚擦身時,沈河停頓了一下,問:“有打火機沒?”
沈稚頷首,說著“我包裡有”。就這麼兩個人一起出去。
兩個人兩手空空躲避到空無一人的走廊拐角。沈河說:“老張不肯收,師兄他們打算走的時候給師母。”
說著把之前塞得厚厚的利是遞過去。
沈稚接過,放回外套口袋裡,又蹙眉問:“我們就不搞這些了吧?買點禮物好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沈河坦白。
兩個人私下討論完人情的事,這才往回走。他無意識拉過了她,她也不知不覺就扣住他手指。
隻是失誤。
類似於習慣成自然的那種東西。
或者說是氣氛使然。
其實也沒什麼好尷尬的。
擁抱,接吻,性。肢體接觸,眼神交流,這對夫婦都已經做了個夠。按理說,都已經到這種類似於七年之癢的境況下了。
但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牢牢牽著對方的手了。
室內開足了暖氣,把他們都熱得臉頰泛紅。沈河皺著眉,臉上寫滿嚴肅;沈稚眼睛一眨不眨,在佯裝冷靜。
門裡的所有人都在喧囂,他們站在門外。沒來由的,沈河開口:“你喜歡我嗎?”
當初他們年輕,除了自己的表演外一無所有,所以談論喜歡不喜歡也有底氣。如今已經成為夫婦,搭夥過日子這麼多年,卻往事重提,怪異又艱澀。
“不,”她回答,“那你喜歡我嗎?”
沈河說:“我也不。”
她說下去:“從事業上來講,如今形象也確定了,變動又要折騰。從感情上來說,我沒有喜歡的人,你也沒有吧?
“你認為我們有必要離婚嗎?”
沈河看著她,想回答,卻被一陣喧嘩聲打斷。
牽在一起的手鬆開了。
有人又驚又喜地說:“你們猜誰來了?”
走進門裡,見到張清月的一瞬間,沈稚想了很多。
回過頭,沈河也在看。
張清月與他對視。或許的或許,有些東西從以前開始就未曾消失。
再側目,沈稚已經什麼都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