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說要從“四平八穩但沒意義”和“轟轟烈烈卻有風險”中選一個,沈河會選後者。
外貌條件是他的優勢之一,然而又是短時間內無法脫掉的桎梏。他不願從自己有強烈誌願的劇組選角中被排除,也擔心被意見不合的經紀人教育到失去自我,白白浪費時間。
和沈稚不同,沈河在大部分事情上,常常有著過於常人的危機感。
他比她更容易憂慮、焦灼,也更加大膽和果斷。
沈河說:“也算是個可靠的建議,下一個資源不一定能有這麼穩妥吧?演得這麼賣力,你不想儘可能多分一杯羹嗎?”
沈河說:“人氣沒到那地步,結婚剛好吸引眼球,我們的收獲絕對會比損失大。不如考慮一下。”
沈河說:“正因為沒有感情,才適合各取所需,時候到了一拍兩散。”
他麵無表情地說完這些話,她詫異到發不出聲音。
當沈河再一次提起“我們結婚吧”的時候,沈稚終於忍不住,把嘴裡的比薩全都噴到了他身上。
她不是故意的,但結果又陰差陽錯地正中她下懷。
他實在是難以理喻。
然而,沈河卻一點沒覺得被羞辱,不疾不徐找出紙巾,先遞給沈稚,才清理自己。
她說:“我會裝作沒聽到的。”
他說:“不用裝作沒聽到。”
她被他這副風輕雲淡的態度激怒:“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
他說下去:“連床也上過了——”
假如說剛才沈稚還隻是有點生氣,現在就是惱羞成怒,她鮮少失態到這地步,基本次次都和他脫不開關係。“你給我閉嘴!不許再說了!”沈稚嗬斥道,握住把手,目視前方,“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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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麼不下車?
後來的沈稚無數次想起這一天晚上。她明明那麼抵觸,那麼抗拒,可到最後都沒有下車。
也許是因為晚上的路太難走,也許是因為她累了。
也許是因為她信賴他,在某種意義上。即便他們不喜歡彼此。
不論如何,沈河一定看穿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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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凸顯出女二號的狹隘、展示女主角愛的勇氣,有一幕場景需要沈稚抽女主角一
巴掌,然後再挨一耳光。
好死不死,剪輯需要,還需近景拍好幾條。
比起被打的人,打人的沈稚緊張得手心冒汗。
尤其是本部劇的投資人還在攝像機那頭看著的情況下。
沈稚事先道了歉。
對方也不跟她客氣,直接說:“不要碰到我的臉。”
沈稚已經換上角色應有的冷淡表情。
她照辦了。
然後是被扇。
顯而易見,要在鏡頭極其靠近的狀況下演這種內容還是有不可控因素的。
一巴掌落下來的時候,好在沈稚本能地退讓了一步,這才沒有讓臉當即腫起來。
拍攝馬上停了下來,工作人員也及時拿來冰袋。女主角活動著有些扭到的手站在一邊,她的經紀人立刻過來賠罪。
沈稚知道這隻能說是意外。
她也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
隻是圍過去安慰女主角的人比她周圍噓寒問暖的還要多。
那天還有夜戲,拉完以後回去,她已經筋疲力儘到不願去考慮多餘的事。可是,沮喪感還是猶如電擊般麻麻地滲透進身體裡來。
歐陽笙發來消息說要探班。
沈稚沒回複。
沒想到,過了幾天她就真來了。
還不是一個人來的。
當初歐陽笙在大學期間也參演過《舊地重遊》,如今反而懈怠了。她這回來,帶來了一個沈稚預料之外的人。
張清月是張江南的女兒,如今國民度相當高的女演員,最近她被大幅報道作品是一部美國商業片。
進軍好萊塢是國內很大一部分演員的夢想。
然而對於他們來說,張清月又不隻是這樣的存在。
沈稚他們這一屆讀本科時,張清月剛好在申請碩士學位。加之父親的緣故,她在學校學生的眼裡是女神般的存在。
尤其是男生。
很多人都暗搓搓對張清月有意思。
她為什麼到這裡來?
沈稚和張清月是沒有交情的。
這個疑問在看到張清月奔向沈河時得到了解答。
沈稚和歐陽笙在陽台上抽著煙說話,倏忽間,在樓下綠蔭遍地的園子裡看見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沈河和張清月正坐在桌子兩側說話。
清河沉月,郎才女貌,看起來很親密的模樣。
歐陽笙說:“原來不是沈河單相
思啊。”
沈稚安靜地瞧著。
歐陽笙說下去:“我們班不是很多人喜歡張清月嗎?沈河是最有可能的那一個。畢業大戲她特地來看他,還給他送了花。不過兩個人到最後也沒能成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