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對呂雉道：“這是蕭何，我的生死之交。”
聽到生死之交四個字，蕭何瞥了一眼呂雉，一副氣定神閒的姿態。
呂雉微微一笑，道：“既然是阿季的好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快一起進來吃飯吧。”
說完，伸手一引，一副主人的姿態。
曦月沒有感覺到這奇怪的氣氛，直接坐到了桌前。
呂雉將碗筷遞到她麵前。
蕭何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
他自顧自地吃著飯，姿態優雅，雲淡風輕，仿佛根本沒有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威脅。
這時呂雉給曦月夾了一筷子菜，笑著道：“阿季，吃這個。”
蕭何依舊沒有什麼反應，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
這副自信滿滿的姿態，仿佛無論是誰，也比不上他和那人的親密。
忽然間，曦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蕭何微微一笑，溫雅的麵容似玉溫潤，十分自然地把菜吃了。
哢嚓——
曦月疑惑地看向呂雉：“嗯？筷子怎麼斷了？”
呂雉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呢。”
曦月道：“沒事，我去給你拿一雙。”
說完，跑去廚房拿筷子了。
她一走，呂雉臉上溫順柔和的神情瞬間就消失了，雨過天青似的眼眸中露出冷淡之色，和剛才在曦月麵前的形象判若兩人。
他看向蕭何，問道：“不知蕭先生是何時認識阿季的呢？”
蕭何道：“自幼相識。”
說完，他又道：“近水樓台可未必能先得月。”
呂雉笑了一聲，道：“那也比遠離水要好。”
兩人互相對視，眼中滿是刀光劍影，就在這時，曦月回來了，把筷子遞給呂雉。
一頓飯吃得滿是硝煙味，隻有曦月一無所覺，吃得很開心。
外麵忽然下起了雨，曦月便要送蕭何回去，走在路上，蕭何問道：“阿季是如何認識他的？”
曦月道：“我去參加呂公的壽宴，他說我麵相尊貴，將來必成大事，就讓他的小兒子跟隨我。”
蕭何問道：“阿季將來想要做到何種地步呢？”
曦月看了蕭何一眼，道：“蕭何，你明知故問。”
蕭何微微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一向是最懂她的，她心裡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他道：“呂公家財萬貫，阿季自可取之。”
頓了頓，他又叮囑道：“對他不可太用心，也不可不用心，他本為一場富貴而來，若是不用心，讓他感覺無利可圖，那就不妙了，但若是太用心，可就無法駕馭了。”
他一字一句，皆在為她著想，用最冷靜的姿態剖開利益關係，卻也無聲無息間把呂雉放到了為利而來的位置。
曦月頓了一下，道：“蕭何，我向來是不喜歡玩弄人心的，若彆人以真心待我，我必以誠待之。”
雨聲似乎一下子就大了，顯得兩人之間無比安靜。
蕭何道：“可是要做大事，有時候就不能付出真心。”
曦月認真道：“那就讓我做第一個這樣的人，無論走到何種地步，我都不會舍棄掉我身邊的人，所有真心待我的人，我都會把他們放在心上！”
雨霧迷蒙，可是她的雙眼卻那樣明亮，像是在黑暗中亮起的星星。
蕭何的心猛地跳了起來。
他道：“你選擇了一條很難的路，但無論如何我都會一路追隨你，就算將來失敗，無論是淩遲、斬首還是車裂，我都無怨無悔。”
雨幕中，他如玉的麵容上露出決絕的神色，仿佛飛蛾撲火一般。
他看著她，好像看著天上的一顆星星，為了追隨這顆星星，哪怕前麵是深淵他也會跨過去。
曦月頓時被他的話震住，望著他脫口而出道：“不會讓你落到那種地步的。”
她說：“我不舍得。”
這四個字一下子瓦解了蕭何的心，原本視死如歸的氣魄消失不見，隻剩下滿心的欣喜。
他想，隻要有這四個字，就算是為她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