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2)

公府佳媳 江南梅萼 5898 字 8個月前

聽完鄭夫人的話,徐氏姐弟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懂的眼神。徐念安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徐墨秀迎著鄭夫人不解的目光,緩緩撩起自己右邊衣袖。

少年清瘦有力的右臂上,蜿蜒著一道如蜈蚣般猙獰醜陋的疤痕。

“啊!”鄭夫人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兒子手臂上有這麼大的一條疤,驚詫之下掩口失聲,“這、這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弄傷的?怎會如此?”這麼大的一條疤,可見當時傷口有多大多深,這該有多疼啊!

“娘還記得,兩年前那個春天,有一晚雨下得特彆大,我和阿姐連夜趕路不慎摔倒,我摔傷了手臂,而阿姐磕破了頭麼?”徐墨秀提醒鄭夫人。

鄭夫人瞬間想起,再次不可思議地看向那條疤:“這……便是當時摔傷的?竟這樣嚴重!你當時怎麼不說呢,你是讀書的,這麼大的傷口,又在右臂上,萬一沒治好留下了殘疾可如何是好?”鄭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後怕,眼中泛起一層淚光。

“當時不說,是因為,我和阿姐都說謊了。”徐墨秀看看徐念安,苦澀一笑,再次轉過臉對一臉呆滯的鄭夫人道,“那一年阿姐剛把稻田改成花田,沒有門路將種出來的牡丹賣出去,隻能在花市租了地方親自售賣。那天我在學堂看著天陰下來,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便向先生告了假,去花市幫阿姐收花,正好遇見一名惡少在欺負阿姐。我衝上去想保護阿姐,卻被惡少的奴仆打折了右臂。”

聽到這裡,鄭夫人驚愕不已,淚如雨落。

“惡少見闖了禍,帶著惡仆跑了。我痛得昏死過去。阿姐背著我去找大夫,隻因我胳膊折得厲害,城中大夫不敢保證能接得完好如初。阿姐冒著雨將我背到忠義伯府門前,哀求大伯父幫忙找禦醫給我醫治手臂。

“我疼得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就看到阿姐渾身濕透地跪在忠義伯府門前不斷地哭喊哀求,膝蓋跪出了血,頭磕出了血,嗓子喊啞了,可始終沒能敲得開忠義伯府那扇大門。”

想起當年長姐慘狀,徐墨秀鼻子一酸,險些也掉出淚來,側了側臉強自將淚意逼回去。徐念安微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都過去了。”

徐墨秀看著她,點點頭,轉過臉對著淚流滿麵的鄭夫人說完了事情的後續:“阿姐眼看無望,我又流血不止,隻得背著我求到靖國公府,半路遇著進宮述職出來的國公爺。國公爺請了禦醫連夜為我接骨治療,待情況穩定下來後,第二天才送我和姐姐回來。因怕您擔心,我和姐姐便合力將此事瞞下,隻說是不小心摔的。”

鄭夫人抱住一雙懂事的兒女放聲大哭:“我可憐的兒,都怪為娘沒有用,護不住你們……”

“不怪娘,命運如此,我們不怕的,隻會比旁人更堅強。”徐念安道。

“娘您彆擔心,我會努力讀書,考取功名,做娘和姐妹們的靠山。至於忠義伯府那些冷心冷肺的東西,娘不必理會,以後隻有他們求著咱們的份。”徐墨秀道。

鄭夫人此刻除了點頭應諾,已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久病之人,情緒大起大伏之後猶為疲累,徐氏兄妹服侍鄭夫人睡著後,輕手輕腳離開主屋,去了徐墨秀的屋裡。

徐墨秀方才目光已經在院中溜了一圈,問徐念安:“怎不見五妹,又上哪兒淘氣去了?”

徐念安笑道:“最近她可沒法淘氣了,和四妹一道被拘在我房裡看賬本呢。倒是你,今日又非旬假,怎麼突然回來了?可是書院有事?”

徐墨秀長眉微皺,一雙烏黑的眸子擔憂地望著她,道:“書院無事,是我聽說,你和那趙桓熙的婚期定下來了。”

“看來聞名遐邇的蒼瀾書院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地方嘛!這才幾日,消息便傳得連你都知道了。”徐念安一邊在窗邊坐下一邊笑道。

徐墨秀疾走幾步跟著她來到窗邊,道:“你還笑,你可知你要嫁的是什麼人?我婉轉打聽了一圈,趙桓熙這個人根本就很……”

徐念安見他說了一半又停下,追問:“很怎樣?很不堪嗎?”

“倒也不能說是很不堪。”徐墨秀悶悶地在她對麵坐下,“但他真是被殷夫人捧在手裡溺愛大的,十歲吃飯要人喂,十二歲還尿床,十五歲下雨打雷還要哭著找娘,文不成武不就……總之,就是個很立不起來的人!想起你一生竟要托付給這樣一個爛泥一樣的人,我心裡便一百個不願意。”

“一百個不願意,那要如何呢?去找國公爺退婚,說我看不上他的嫡長孫?”徐念安問徐墨秀。

徐墨秀牙關緊咬,擱在小幾上的拳頭也緊握起來。

國公爺救過他,這兩年阿姐生意做得順遂,很難說不是得了靖國公府的暗中照拂。趙桓熙雖說嬌氣無用,可畢竟也不是大奸大惡,而他貴為靖國公府嫡長孫,娶徐念安為婦,說到哪裡都是國公爺高看他們徐家。徐家再不願意,也絕開不了這個口去退婚的。

“我今日見過他了。”徐念安忽然道。

徐墨秀眼中精光一盛,炯炯有神地盯住她。

“是個單純善良的少年,還有幾分可愛。”徐念安笑道。

徐墨秀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你瞧瞧你說的這些詞,是用來形容未來夫婿的詞嗎?”

“他另有所愛,我和他說好了,成親後與他做對假夫妻,兩三年後,便以我無出為名,與他和離。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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