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道:“就算念安沒看住我,算是她失職,可她還勸我練字看書呢!我也聽她的勸練字看書了。她失職您要罰,她有功您卻不賞嗎?”
殷夫人驚訝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若換做以前,他早鬨起來了,絕不會像此刻一般條理明晰地跟她講道理。
她心下寬慰,麵上卻道:“所謂賞罰分明,便是罰歸罰,賞歸賞,待罰過了,我自會賞她。”
趙桓熙目瞪口呆,黔驢技窮,正要故技重施,外頭來人稟說,國公爺叫趙桓熙去敦義堂。
這下母子二人都慌了,“定是你昨天去見那小妖精之事被人傳到你祖父耳朵裡去了,我說你沒事去見她做什麼?”殷夫人忍不住擰了趙桓熙一把。
趙桓熙也有些手足無措,他不怕他娘,爹反正從來也不管他,可是他害怕威嚴的祖父。
“娘,讓我與三郎一道去吧。”徐念安從門外進來道。
殷夫人連連點頭,“正是,念安你陪桓熙一道去,祖父應當不會當著你的麵罰他。”
“娘請放心,祖父不會罰他的。”徐念安領著趙桓熙出門,吩咐方才跟著趙桓熙過來的曉薇等人:“速去三爺書房將他昨天練的那疊字拿來。”
打發了丫鬟去取字,徐念安與趙桓熙一邊往敦義堂的方向走一邊低聲叮囑:“彆露出驚慌的樣子來,你就當是平常祖父突然叫你去見他,你不知所為何事,有幾分茫然,更有幾分得見祖父的歡喜。”
趙桓熙努力了一下,哭喪臉:“……我做不到。”
“那你就想著,機智如我,定然不會讓你被祖父責罰的,這樣要不要好點?”徐念安笑著問。
趙桓熙側過臉看到她自得的眼神,俏皮的唇角,忍不住臉上也有了笑模樣,“嗯!”
不多時到了敦義堂,徐念安回身從曉薇手裡拿過趙桓熙練字的手稿,讓丫鬟們等在院外,她與趙桓熙兩人進去。
“三爺,三奶奶請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向忠與兩人打了招呼,便進到敦義堂的小書房去了。
徐念安站在書房外頭,隱隱聽到裡頭傳來國公爺的聲音:“……你有此誌向自是好的,這幾個月你用功讀書,好好做文章,待淩大人生辰那日,我帶你同去赴宴。”
“多謝祖父!”這是趙桓旭的聲音。
向忠向國公爺稟報說趙桓熙夫婦來了之後,國公爺便打發趙桓旭離開。
趙桓旭顯是心中有事,隻衝趙桓熙夫婦略一點頭便興衝衝地走了。
趙桓熙夫婦進了書房,向國公爺行禮。
國公爺見徐念安也來了,沒有立即向趙桓熙發難,吩咐兩人坐,又見徐念安手中拿著一大疊紙,上頭隱有字跡,便問:“手裡拿的什麼?”
“祖父,這是三郎昨日練的字,本是母親過問,拿去給母親看的,正好您叫三郎來見,便也拿來給您看看。”徐念安笑著將字遞上。
國公爺翻了翻,抬頭問趙桓熙:“這些都是昨日寫的?”
趙桓熙本想點頭,點了一半又開口道:“正是。”
“嗯,不錯,有進益了。”
徐念安見國公爺口中說著肯定的話,但眉頭並未舒展,忙又接著道:“祖父,您不知道,三郎昨日下午還看了一下午的書。他說,若不是之前因為身體原因從國子監退了學,真想接著去讀書呢!”
趙桓熙一驚,下意識地要去看徐念安,可是祖父的目光已經投了過來,他隻好生生忍住,雙手抓住錦袍下擺。
“真的?”國公爺有些懷疑地問他。
趙桓熙心裡自是一百個不願意,但此時他若說不願意,豈不證明徐念安在祖父麵前說謊?
他隻好硬著頭皮道:“是。”
“怎麼突然間又想去國子監讀書了?”國公爺問他。
趙桓熙心中煩亂,可是此情此景騎虎難下,他心中再亂也得好好把話給回了。
“我知道我讀書比不上桓旭堂兄,但,縱不為功名,多讀些書,多長些見識,多交點朋友也是好的。總比閒在家中無所事事虛度光陰的好。”
國公爺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點頭道:“你能有此想法很好。去國子監讀書,尋常人家自是不容易,對咱家而言,又有何難?你且做好準備,其餘事情,祖父自會替你料理妥當。”
趙桓熙起身朝國公爺恭敬地一揖,道:“多謝祖父。”
出了敦義堂,趙桓熙便不裝了,撇下徐念安一個人健步如飛地朝芝蘭園的方向走。
徐念安打發丫鬟回去,自己追著他,問:“生氣了?”
趙桓熙不理她。
他雖才十六歲,但身高腿長走得又快,府裡人多眼雜的徐念安也不能不顧形象跟在他後麵跑,一時間哪裡追得上。
“呀!”
趙桓熙走著走著,身後傳來徐念安一聲驚呼,他回頭一看,見她跌在地上,忙走了回來,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徐念安撿起腳旁一顆石子扔到路旁的草叢裡,皺著眉頭麵露痛楚之色,捂著腳踝道:“扭到腳了。”
“這……我帶你回去找大夫。”趙桓熙攙著她的胳膊將她扶起來,彎腰就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