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說的是趙佳賢的事,殷夫人一早將房裡無乾人等屏退了,徐念安進來時,房裡除了殷夫人,便隻有蘇媽媽和冼媽媽這兩個殷夫人的心腹。
“母親,兒媳是賠罪來的。”徐念安進門便向殷夫人行禮道。
殷夫人微愕,問:“賠罪?為何?”
“那日,三個大姑姐回來看我與三郎,我見四姐姐眼眶微紅神態有異,回去三郎問起時,便多嘴提了一下。三郎關心四姐姐,著人去打探四姐姐近況,方才便要來尋母親,被我攔住了。這都是我一時口快之故,讓他在此事上分心,還請母親恕罪。”
殷夫人疲憊道:“他做弟弟的,關心姐姐並無不妥,此事也不怪你,你先回去吧。”
徐念安直起身來,道:“母親日常操勞,如今既有事,兒媳願為母親分憂。”
殷夫人本想說不用,可想起這媳婦的為人,她若不是已有想法,是不會貿貿然跑來說要為她分憂的。
她剛才一時激憤之下是想去把佳賢接回來,可接回來之後呢?丈夫是個混蛋,做不得女兒的靠山,隔房妯娌隻有看笑話的份,這出嫁孫女的事,總也不好求到國公爺頭上去。等鄔府來賠禮道歉?可若不將那賤妾處置了,任憑他們怎樣賠禮她都是不允的。若是鄔家那老貨糊塗到底,就是不肯處置了那妾,卻要將佳賢在家中留到何時?佳賢可大著肚子呢!或是鄔家再過分些,給佳賢扣個嫉妒的罪名……
所以接佳賢回來,實則是個黔驢技窮的下策,不一定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還容易騎虎難下。
“坐下,慢慢說。”殷夫人對徐念安道。
徐念安在殷夫人對麵坐下,道:“方才聽知一轉述,隻聽了個大概,少不得要叫冼媽媽將細節再講一講。”
冼媽媽便在殷夫人的示意下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對徐念安又講了一遍。
事情很簡單,趙佳賢每日午睡起來和晚飯後都要去鄔府的花園裡散一會兒步,昨日晚飯後去散步時腳下一滑摔了一跤,所幸身邊丫鬟機靈,拿自己身子給她墊了一墊,沒讓她摔實在青石道上。但趙佳賢還是受了驚嚇,腹痛起來,鄔府請了大夫連夜診治,才使得脈象平穩下來。
過後去查好端端的怎會平地摔跤,結果卻發現那段青石道上竟散落著許多黃豆,不免追查起來,發現在趙佳賢去之前,隻有鄭蔓兒帶著婢女走過那條道。再去一查,鄭蔓兒的婢女去廚房要過黃豆。
這下冼媽媽不乾了,鬨到鄔夫人那要說法。鄔夫人隻好叫了鄭蔓兒主仆來問,那婢女隻說是鄭蔓兒害喜想吃黃豆,散步的時候帶著,結果裝黃豆的布袋破了個洞,黃豆灑出來,因為天黑沒察覺。
這說法簡直就是糊弄鬼,那麼多的黃豆掉在青石路上,不是聾子總能聽見響。
鄔夫人不是蠢人,自然是不信這番說辭的,可是還沒等她發落鄭蔓兒主仆,鄔誠回來了,護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鄭蔓兒與鄔夫人一通吵,把老太太驚動了。老太太一過來,就沒鄔夫人什麼事了,這老貨讓寶貝孫子護著他那寶貝妾回去養胎,她自己去了趙佳賢房裡,直接把苦主擺平了。
殷夫人這已是第二遍聽了,還是忍不住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念著媳婦在才沒破口大罵。
徐念安十分認真地聽了,又問冼媽媽:“依媽媽看,那個妾是個何等樣人?”
提起這個,冼媽媽不屑得白眼幾乎要翻到房頂上去,道:“大著肚子進門的,能是什麼好人?看她纏男人那手段,說她是窯子裡出來的我都信!”
徐念安這才轉過臉對殷夫人道:“母親,兒媳有幾句話想單獨對您說。”
殷夫人屏退蘇冼兩位媽媽。
“母親,這妾人品低劣,且存了害人之心,四姐夫頗有寵妾滅妻的勢頭,鄔府老太太又是個糊塗的。為四姐姐與外甥們的安全著想,留她不得了。”徐念安對殷夫人道。
殷夫人握拳:“我豈不知?隻是,那畢竟是在人家家裡頭,萬一有個差池……”
徐念安搖搖頭,道:“母親請放心,既然是鄔府的妾,自然由他們鄔家人來解決,咱們不臟這個手。”
殷夫人一聽不用臟手,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問:“你有何主意?”
“這妾是大著肚子進府的,這是個最好拿捏的把柄。母親先悄悄派些親信去將這妾的來曆身世,以及與四姐夫是如何相識的查探清楚了,兒媳自有妙計對付她。”
殷夫人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雖還不知這妙計是什麼,心卻已放下了大半,道:“這個容易。”
“既如此,兒媳便與母親分頭行事,兒媳去鄔府探望四姐姐,母親即刻著手查那妾的事。”徐念安道。
“不用,鄔府還是我親自去。”殷夫人擔心徐念安年紀輕,又是新嫁進趙家的,過去說話沒有分量。
徐念安道:“母親,您與那鄔夫人是親家,有些話您不方便明說,畢竟四姐姐還要做人媳婦。而且鄔老太太還壓您一輩。兒媳去就不一樣了,鄔夫人和鄔老太太總不能為著個妾,先虧待了您閨女,又欺負您媳婦。若真是如此,您便是罵上鄔府去,也是您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