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安心中暗歎一聲,起身跪坐在床上,捋了下披散的長發,對趙桓熙道:“你過來。”
趙桓熙磨磨蹭蹭地挪到床邊。
徐念安拍拍麵前的涼席,道:“上來。”
趙桓熙脫了鞋爬上床,在她對麵老老實實地盤腿坐下。
“你為什麼說被錢明帶壞了?”徐念安問他。
趙桓熙目光躲閃,低下頭小聲道:“我看了……看了那種書。”
“那書上寫了什麼?”
趙桓熙愣了下,紅著臉抬頭,眼神閃爍:“我、我能說?”
“你我這夫妻雖是假的,但假的也是夫妻,夫妻之間,沒有什麼不可說。”徐念安道。
趙桓熙聞言,低頭捏手中團扇的手柄,支支吾吾:“就、就寫一對男女,在船上,無、無媒苟合。”
徐念安強自按捺住心中羞赧之情,隻問:“你覺著他們該如此麼?”
趙桓熙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這不就得了?書許不是好書,但你卻知道好壞,哪裡變壞了?”徐念安道。
“冬姐姐不嫌我看了這種書嗎?”趙桓熙問。
“隻消你不照著書上去學,隻是看過,我嫌你做什麼?”
趙桓熙忙道:“我斷不會照著書上去學的,他們都不知廉恥。”
徐念安點頭微笑:“你是個好的。有些人便做不到你這般,一旦看了這種書便興致勃然,隨意與家中外頭的女子胡來,殊不知圖了一時痛快,身邊卻無一人會真心待他了。”
趙桓熙琢磨她這話,問道:“所以說,女子其實是不喜男子三妻四妾的?”
徐念安道:“那是自然。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心性能有多大差彆?男子不能接受女子紅杏出牆,女子又怎能接受男子三妻四妾呢?不同隻在於,大部分情況下,女子勢弱,便是心裡不能接受,表麵也要裝作能接受。隻不過裝的終究是裝的,相敬如賓的表麵之下,真實的夫妻情分隻剩多少,也隻有女子自己心裡知道了。”
趙桓熙黯然道:“便如我爹娘一般。”
徐念安伸手點了他額頭一下。
趙桓熙懵然抬眸,卻聽徐念安道:“才不與你爹娘一般呢,你娘是個驕傲之人,連裝都懶得裝。她有多厭憎你父親,你看不出來嗎?”
趙桓熙無言以對。
“所以你日常也不必猜疑我是不是討厭你了?因為我也懶得裝,若是我討厭你了,必定讓你看出來。”徐念安道。
趙桓熙湊近道:“若是冬姐姐真的懶得裝,那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徐念安雙頰霎時紅透,舉手做要打他狀,嬌斥:“你渾說什麼?”
趙桓熙笑著抬手來擋。
徐念安看到他手背上的傷口,拉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道:“天熱,以防萬一,還是要上藥包紮的好。”說著便下床去拿藥膏和布帶。
趙桓熙也滑下床,坐到燈光明亮的桌邊。
徐念安給他上藥時,他又一縮一縮地假裝害疼。沒想到這次徐念安卻不給他吹了,還打了他一下,瞪眼道:“你再裝!”
趙桓熙覺著女子真是不可捉摸,明明上次還肯吹的,這次便不肯了。
次日一早,將趙桓熙送出了門,徐念安來到嘉祥居。
殷夫人見她頭上戴了一套從未見過的琉璃與絲絹做成的頭飾,問道:“這發飾哪兒來的?”
徐念安道:“是昨日三郎在相國寺給我買的,母親覺著可好看?”
殷夫人笑道:“好看歸好看,總沒有那麼貴重,在家戴著玩玩吧。”
“是。”
殷夫人又道:“我早上忙,老太太免了我的問安,你得自己過去了。仔細不要叫人在禮數上拿住了把柄,若有為難事,便說要回來問過我才行。”
徐念安乖巧應了,在殷夫人的目送下離開嘉祥居去了令德堂,路上遇見去問安回來的二房與三房,見了一番禮。
到了令德堂,四房五房和秦氏韋氏都在。
徐念安進門給老太太行禮,剛直起身子,四太太便嗆聲道:“你婆母晨間忙是因為要主理中饋,不知道你又忙些什麼,竟來得比你兩個有孩子要照料的嫂嫂更晚,莫不是沒把祖母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