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剛才秦氏在勸沈姨娘把佳容嫁到倪家去時沈姨娘已經忍到極處,如今再一威脅,沈姨娘頓時就爆發了,跳起來就把秦氏抓了個披頭散發萬紫千紅,邊撕打她邊罵她黑心爛腸。丫鬟們拉架的拉架,吵罵的吵罵,廂房裡一時熱鬨非常,把殷夫人給驚動了。
殷夫人一來,沈姨娘便哭著撲到她腳邊跪著,把秦氏來威脅她的話說了個一五一十。
殷夫人冷笑連連,讓丫鬟把沈姨娘母女扶回屋去休息,將秦氏帶到自己院中,令人去叫趙桓朝過來。
趙桓朝急匆匆趕到嘉祥居,見秦氏披頭散發滿臉是傷地跪在廊下哭。他強忍怒氣,進屋向殷夫人行禮。
殷夫人也不與他廢話,開口便道:“秦氏身犯不順父母,多言一條,可以休棄了。”
趙桓朝一驚,問道:“不知夫人此言何出?”
殷夫人道:“我與她說過,要佳容與倪家退親,她卻去威脅沈姨娘不許佳容和倪家退親,此為不順嫡母。她一個做媳婦的,多嘴長舌管到小姑子的婚事,還敢威脅府裡的姨娘,此為多言。我解釋得可還算明白?”
趙桓朝頭皮發麻,握緊雙拳道:“此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是沒有的,我看你想要忤逆倒是真的!”殷夫人冷冷地瞥了眼趙桓朝,“我給你一天時間門,若是後日,秦氏還未被休,我便使人去官府告你忤逆。該如何抉擇,你自己看著辦。”
趙桓朝帶著秦氏回到慎修院,秦氏見他悶不吱聲地坐在那兒,忍不住哭著上去打他,道:“自我進門來,所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你,若非如此,殷夫人如何會這般討厭我?難不成你還真想聽她的話休了我?若是把我休了,公爹和姨娘都不在,孩子們卻依靠誰去?還不是任人磋磨……”
趙桓朝一把抓住她的手,焦頭爛額:“我何曾說想休你?隻是如今人被架在火上,由得我選擇麼?父親又不在家!”
趙桓朝是真的不想休了秦氏。趙佳臻和李梓良和離後,定國公府暗中攛掇中軍都督府裡的人給他穿小鞋,他日子已經很不好過了。秦家雖然不是什麼世家,但大小是個助力,而且他後院也需要秦氏打理。若將秦氏休了,助力成仇不說,家裡還會一團亂。
“你不想休我那你倒是去求人啊,去求國公爺,求老太太,總有人治得了殷夫人。”秦氏哭著道。
趙桓朝思慮著道:“老太太如今這狀況,是不會管長房的事的,隻能去求祖父。我現在去。”
說著他便出了慎修院,一路來到敦義堂前,問明國公爺此刻就在堂內,求見國公爺。
看門的去了沒多久,向忠來了,有禮而疏冷道:“桓大爺請回吧。國公爺說了,長房有主母,有事找主母便可。”
趙桓朝頓覺心頭一陣冰涼,仿佛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這富貴煊赫的靖國公府中,自己到底身處什麼地位。
失魂落魄地回到慎修院自己的房中,麵對秦氏期待的眼神,他搖了搖頭,在桌旁坐了下來。
秦氏用帕子捂著臉大哭起來,邊哭邊道:“你將我休了,我還怎麼活?”
“若不休你,殷夫人真的一紙訴狀遞到官府告我忤逆,中軍都督府的職位肯定保不住,前途也彆想要了,你跟著我,又能怎麼活?”趙桓朝表情麻木道。
秦氏驚詫地瞪大淚眼看著趙桓朝。
趙桓朝也看著她,道:“明日我送你回秦家,和秦家一老說明緣由。你暫時呆在秦家,我會寫信給我父親,待我父親回來,我便去接你。”
秦氏知道眼下也沒有彆的辦法,忍不住又是一陣大哭。
次日上午,趙佳臻和徐念安來到殷夫人房裡,聽她說了這事,都驚呆了。
趙佳臻回過神來後,歎氣道:“秦氏是看沈姨娘母女這十幾年來不聲不響逆來順受慣了,以為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會觸這麼大的黴頭。”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這句話用在沈姨娘身上,是一點都沒錯。”徐念安道。
殷夫人四平八穩道:“早就看秦氏不順眼了,她若安分做人,倒也罷了,偏撞我手裡來,我還收拾不了她?趙明坤自以為帶著杜姨娘躲出去就能逍遙自在了,他叫我半輩子不能安生,我若不原樣還給他,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
趙佳臻與徐念安互看一眼,心中都道:這老實人一旦反噬起來,也挺厲害!
上午蘇媽媽與媒婆一道去倪家退婚。倪家家世本不與國公府匹配,如今又官司纏身,再加上趙明坤被支到平涼府的事他們也知道,自覺這樁婚事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多少益處,便乾脆地答應了。
聽蘇媽媽說聘禮被趙桓朝貪了,倪家也沒介意,反正趙桓朝有銀子在賭坊裡,不怕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