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2 / 2)

公府佳媳 江南梅萼 13364 字 8個月前

趙佳臻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道:“姨母知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先去樓上。”

萱姐兒倔強:“我不,我倒要看看她們到底想做什麼?”

趙佳臻看著地上的溫麗新,心思電轉,轉身將樓裡機靈的夥計侍女招來,低聲吩咐幾句,就將人散了出去。

遣走了侍女和夥計,趙佳臻又向樓裡的客人一一賠罪,贈上小禮物,說今日有事不宜營業了,請對方改日再來。客人們看樓裡這情況,都表示理解。

送走了客人,趙佳臻回到溫麗新跟前,看著她身下的血汙,娥眉輕皺,道:“聽說你夫婿是刑部主事,大小也是個官,你竟用這等手段來訛我,臉皮真的不要了?”

溫麗新一邊忍著痛一邊恨聲道:“姓趙的,明明是你指使人推我,害我落了孩子,這條命你得賠我!”

趙佳臻對她生不起同情之心,便和萱姐兒一道走到一旁,等大夫。

大夫還沒來,順天府的官差先來了。

“官爺,就是她,翔鳳樓的趙掌櫃,叫人推了我家夫人,害得我家夫人落了胎。”溫麗新的丫鬟指著趙佳臻對那些官差道。

官差看趙佳臻。

趙佳臻道:“我不知她發生何事,不過輕輕碰了她一下,她便這樣了。我已使人去請大夫了。”

“既然樓裡發生了人命官司,少不得要請掌櫃的跟我們走一趟了。來人,將樓裡人都帶走,樓封起來。”那名中年官吏道。

趙佳臻一驚,本以為總要等大夫來了診過脈再做定奪,誰知這官吏竟開口就要拿人,中間怕是有有什麼貓膩。她正要質疑,門口傳來一道年輕也難掩威勢的聲音:“人命官司?在哪兒?我怎麼沒瞧見?”

趙佳臻回頭一看,見陸豐正從樓外進來,風度翩翩從容不迫,身後跟著一名長隨。

官吏皺眉:“你是何人?怎敢隨便進入案發現場?”

陸豐徑直走到趙佳臻身邊,這才停步轉身,看著那官吏道:“在下陸豐,正是這位趙掌櫃的未婚夫婿。你說這是案發現場,有何憑據?”

地上溫麗新冷汗涔涔驚訝地看著陸豐。未曾聽聞趙佳臻和離之後又與人定親啊?

官吏眉頭微微一皺,嘴上客氣:“原來是陸公子,地上這位夫人狀告趙掌櫃使人推她致她落胎,按律,本官需得將涉案人等都帶回府衙去以作審理。”

“按律?按哪條律?陸某也曾熟讀我朝刑律,涉及人命官司的共有一百一十三條,但無一與未出生的胎兒有關。再者,”陸豐垂眸看向還坐在地上的婦人,“她說落胎就落胎?胎呢?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道理,大人都不懂?”

“這……”官吏老臉漲紅,“陸公子,令尊貴為三品大員,你也是京城聞名遐邇的讀書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趙佳臻也眸中暗藏訝異地看著他。

婦人落胎,要看胎兒,不得當場將婦人裙褲除下,取出胎兒?若如此,那溫氏還有臉做人?再者,溫氏進來時並不顯懷,此刻落胎,怕是也很難看出胎形,不過血肉一塊罷了。

“我父是三品大員,我是讀書人,所以我就得顧著顏麵由得你們互相勾結陷害我未婚妻?當我陸豐是紙糊的不成?!”陸豐語調輕緩而淩厲,無一字威脅,卻字字都是威脅。

官吏不甘示弱,道:“陸公子,你也是將來要入仕的人,連說話要有憑據的道理都不懂?”

“到底是誰不懂道理,咱們上了順天府大堂再論。”陸豐回了一句,轉身向趙佳臻心平氣和道:“借紙筆一用。”

萱姐兒跳起來就往樓上跑:“我去拿!”

趙佳臻:“……”

萱姐兒很快拿了紙筆從樓梯上飛奔下來,放在廳中擺放金簪等物的櫃台上,陸豐過去執筆在手,龍飛鳳舞寫了訴狀二字,高聲質問溫麗新:“爾夫何人,姓甚名誰?”

溫麗新麵色難看至極,咬著唇不說話,她身邊的丫鬟道:“明明是趙掌櫃推了我家夫人,你問我家老爺的名字作甚?”

“沒這閒功夫與你們歪纏!誰是誰非,留給官府去斷吧!問心無愧的話,有什麼不敢說的?”陸豐一雙清眸冷睨著這對主仆。

溫麗新在丫鬟的攙扶下掙紮著站起身來,弓著背慢慢往外頭走。

“以為走了就沒事了?雲笠,出去打聽一下,這是誰家婦人?”陸豐吩咐長隨。

長隨雲笠應了一聲,轉身就出去了。

那官吏見狀,道:“陸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這位夫人都已經遇此不幸了。”

“不幸?不幸的難道不是我們?地被她弄臟,還要被她訛上。還有你,姓甚名誰,報上來,我好一並寫進狀紙。”陸豐轉身要下筆,等了半天沒等來那官吏自報姓名,回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官吏當場倒戈,訕笑道:“我願做證人,證明是這婦人想訛人。”

“你——”溫麗新小產後原本就極其虛弱,再受此刺激,當即暈了過去。

陸豐見了,也隻對那官吏說了一句:“勞煩將她抬走,影響我們做生意了。”

送走了溫麗新主仆,雲笠也打聽了人名回來,陸豐寫完訴狀,趙佳臻散出去找為溫麗新診過脈的大夫也回來了。

那大夫本與溫麗新家沾親帶故的,侍女按趙佳臻說的裝成是溫麗新的婆家人,說溫麗新不好了才將人騙了過來,正好又落在陸豐手裡。

他一個坐堂看診的,哪有膽子與三品大員的兒子對著乾?便將溫麗新從懷孕時就胎相不好,直到最近幾日有滑胎之相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寫了證詞,趙佳臻又命人隨他回去取了藥方存單。

最後陸豐命雲笠將訴狀連同這些證詞一並遞去了順天府。

人都送走後,樓裡的夥計侍女提水擦洗地磚,陸豐便跟著趙佳臻去了二樓。

“今日多謝陸公子了。”二樓的待客房裡,趙佳臻親自為陸豐斟了一杯茶。

“你我之間,無需這般客氣。隻是今日這狀紙是以我的名義遞上去的,你若不答應我家的提親,我可要攤上官司了。”陸豐道。

趙佳臻垂首。

她知道,陸家今日會上靖國公府去向她母親提親。祖父答應了,母親喜不自勝,她縱想反對,也找不到理由。

母親不愛聽她說不相配的話。

陽光從窗口透進來,正照在她擱在膝頭的手上。

她垂眸看著自己尖尖的指甲上那略有些褪色的丹蔻,道:“陸公子,你本有坦途可走,為何非要去走那歧路?”

“上次我與你說過了,你是我第一個動心想娶的女子。難不成在你眼中,我這樣的人動心就算走上歧路?我臉上難不成寫著六根清淨斷情絕愛這八個大字?”陸豐問她。

“你這明明是故意曲解避重就輕。”趙佳臻側過臉瞧他,道:“且你說你對我不過是見色起意,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這樣的動心,我不想要。”

“待你色衰,至少得五十年以後,那時候你我怕是連玄孫都有了,闔府上下你大權獨攬,是我該擔心我色衰你對我愛馳才是。”陸豐笑道。

趙佳臻忍不住紅了臉,扭過頭去,道:“我又沒對你見色起意,說什麼色衰愛弛?”

“哦?真的沒有嗎?若是沒有,上元燈節那晚,初次見麵,你為何仰頭看我那許久?久到你那聰慧的弟妹都瞧出了你的異常,對你介紹我的身份了吧?”陸豐側過頭看她粉豔的耳垂。

趙佳臻羞極反剛,回過頭道:“我哪有看你很長時間?你不要自作多情。”

陸豐伸出三根修長白皙的手指:“三個交睫,你看了我整整三個交睫的時間。趙姑娘,大街上你隨便見到一個陌生男子,都會盯著他看這麼長時間嗎?”

“我去樓下看看打掃乾淨沒有。”陸豐此人臉皮太厚,趙佳臻自覺不是對手,隻好落荒而逃。

陸豐跟著起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趙佳臻扯了下,沒扯掉,背對著他低聲道:“你快放手。”

“應我提親,就放手。”陸豐語氣中帶了微微笑意。

趙佳臻不回頭,“婚姻之事,父母之命……”

“你我頭一遭都已經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滿意。這一次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正麵回應。我明白你心中顧慮,我在此起誓,他日若我陸豐有負你趙佳臻,就叫我科舉落第,當官被貶,一輩子沒有出頭之日。”

“你——”趙佳臻見他一個讀書人竟然發這樣的毒誓,忍不住回頭瞪他。

陸豐認真地看著她。

趙佳臻移開目光,道:“你若科舉落第,當官被貶,我又能落著什麼好?”說完將袖子一抽,雙頰微粉地轉身下樓去了。

陸豐愣了愣,眼中泛起笑意,跟著下了樓。

今日樓中發生了這等晦氣事情,趙佳臻不準備營業了,看侍女夥計將地麵刷洗乾淨,就令關門休息。她自己帶著萱姐兒回了靖國公府。

陸豐跟在後頭。

到了靖國公府,萱姐兒興奮地跑到嘉祥居,正要去跟殷夫人描述她未來三姨父一出手就掌控全場的英姿,誰知差點撞上聶國成。

萱姐兒驚訝:“你怎麼在這兒?”

聶國成見了她,眼睛亮得像兩輪小太陽,道:“說好你來找我的,你不來,我隻好來找你了。”

這時趙佳臻從後頭來了,聶國成端正地向她行了一禮。

“聶公子,你來找桓熙麼?”趙佳臻對這個將門虎子觀感不錯,笑著問道。

聶國成麥色的雙頰泛出點紅暈,道:“不是,我是來找萱姐兒的。”

趙佳臻驚訝了一瞬,便笑得愈發開心起來,對萱姐兒道:“既是你朋友,你便好好招待。”又吩咐給聶國成領路的小丫鬟道:“隨我回去吧。”

趙佳臻帶著丫鬟走後,萱姐兒也沒帶聶國成去彆處,就站在嘉祥居靠近她廂房的抄手遊廊下說話。

“最近幾日,你都做什麼了?”聶國成問身邊的小姑娘。

萱姐兒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著廊柱,百無聊賴道:“還能做什麼?跟著我姨母舅母打發時間唄。”

“那你怎麼不來找我?我帶你出去玩啊,我知道的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聶國成道。

說起這個萱姐兒愈發頹喪了,道:“想去找你來著,但是京城規矩大,我怕給我家裡人招閒話,就沒去。”

“那不如你跟我定親吧,這樣你隨便什麼時候來找我,都不會招閒話。”聶國成熱心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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