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眉頭大皺,問:“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其中有一個佃戶離開前夜曾對家裡婆娘孩子說待他回來時帶春江居的醬鴨給他們吃,可見這幾個佃戶是往京城來了。隻是不知如今成國公世子已死,他們卻為何還未回去?是知道事情敗露了,所以縮在哪個犄角旮旯避風頭還是……全部被滅口了?”向忠也不能確定。
國公爺沉默有頃,站起身向外頭走去。
令德堂,五太太正給老太太喂藥。
老太太癱在床上,弈釵扶著才能勉強坐靠在迎枕上,歪嘴斜眼一副神誌不清的模樣,藥喂一半灑一半。
不僅如此,她如今這樣,連屎溺都無法控製,都直接排在床上。
五太太剛伺候了半天,就已經焦頭爛額,完全不知道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可偏偏這是她的親婆母,她賴不著旁人。
直到耳邊傳來丫頭給國公爺行禮的聲音,她才從低落焦灼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忙端著藥碗起身,站到一旁給國公爺行禮。
國公爺一言不發,徑直走到床邊看了看老太太。
正如向忠所言,這病態,是裝不出來的。她真的中了腦風。
打殺李媽媽,竟將她刺激得中了腦風,這是國公爺未曾預料到的。就這點膽量,她敢為了陷害桓熙殺了成國公世子?
“此事你可有參與其中?”國公爺突然問五太太。
五太太茫然地抬頭看來,滿眼疑惑:“不知公爹所言何事?”
“無事。”國公爺轉身出去。
回到敦義堂,國公爺吩咐向忠:“明日多帶些人,以城北事發那條巷子為中心向周邊搜尋打聽。再去大理寺跟詹鶴打聲招呼,審桓熙可以,不許動刑。若是上頭有人施壓,勞駕他派人知會我一聲。”
“是。”向忠退下,安排去了。
次日上午,大理寺正岑元誌提審趙桓熙。
獄卒將趙桓熙從牢裡帶出來,交給兩名來提人的差役。
趙桓熙跟著差役來到一間掛著刑具的房間,發現除了大理寺正和負責記錄的文書外,還有個麵白無須著宦官服飾的太監在。
那太監見趙桓熙進來,斜著眼將他從頭打量到腳,尖著嗓門質問岑元誌:“為什麼不給凶犯換囚服?也不上枷鎖也不上腳鐐,瞧瞧這從上到下乾乾淨淨的,連頭發絲兒都沒亂一根,知道的是從大理寺大牢裡提出來的,不知道,還以為是從靖國公府裡請過來的。”
岑元誌不卑不亢道:“喜公公,現在趙桓熙隻是疑犯,尚不能確認人就是他殺的,在定罪之前,按律不得上枷鎖腳鐐。”
“不能確認人就是他殺的,那你就能確認人不是他殺的?”喜公公吊著眉毛道。
“是不是的,總要審過了才知道。”岑元誌麵無表情。
喜公公還要說話,岑元誌道:“喜公公,您出宮也是有時間限製的吧,要不咱們早點開始,您也好早點回辰頤宮交差?”
喜公公這才閉上嘴,拖長了調子“嗯”了一聲。
趙桓熙不知道辰頤宮住的什麼人,但肯定不是皇上。既然不是皇上,那宮中有這個閒情雅致派人來監督他的審訊過程的,也就是成國公的妹妹珍妃了。
他知道岑元誌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對方的身份,心中感激,但沒表露在臉上,安靜地在房中那張屬於犯人的椅子上坐下。
按例問明姓名籍貫等基本信息後,岑元誌道:“說一下昨日案發前後的情況。”
趙桓熙道:“昨日辰時初,我離開家去我恩師尚先生的府上請教他作畫事宜,於巳時初離開尚府,去了琉璃街,在琉璃街上看著了那個手拿與我送給我夫人一模一樣玉佩的男子……”
喜公公聽到這裡,插話:“看見,怎麼看見的?你與他迎麵撞上了?”
趙桓熙恍若未聞,繼續看著岑元誌說道:“隻因那塊玉佩是我自己設計,且叮囑過玉匠不得再做第一塊與之一樣的,疑惑之下我去捉住那男子,質問他玉佩從何而來。”
“那塊玉佩現在何處?”岑元誌問。
趙桓熙從懷中摸出那塊玉佩,讓差役遞給了岑元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