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聽說國公爺暫無性命之憂,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送走禦醫之後,殷夫人趙佳臻和向忠守著國公爺,藥煎好後給他灌了一次。寅時剛過,國公爺醒了。
殷夫人和向忠年紀在那兒,熬不住都打起了瞌睡,是趙佳臻第一個發現國公爺醒來的。
她忙去推醒殷夫人和向忠,人一起湊到床邊。
“公爹,您感覺如何?”殷夫人看著床上因病而顯得虛弱蒼老的國公爺,內心有些焦灼。
“我這是怎麼了?”國公爺還沒搞清楚狀況。
“您方才暈過去了,請了張禦醫來瞧,說您是頭風之症,不能動武操勞,要怡情養性好生調理。”殷夫人道。
國公爺沉默一瞬,問:“什麼時辰了?”
趙佳臻接話道:“祖父,現在剛過寅時。”
國公爺掀被起床,道:“過一會兒該去上朝了。老大家的,你帶佳臻回去休息,我這兒沒事了。”
“公爹,張禦醫說您不可再勞累了,要不今日向朝廷告個假吧。”殷夫人真是怕他有個好歹。
向忠附和。
“桓熙還在牢裡,今日要把事情解決。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無礙的,回吧。”國公爺道。
殷夫人聞言,便帶著趙佳臻行禮離開。
國公爺在向忠的伺候下粗略地洗漱過,一邊穿戴一邊道:“速速派人叫老二回來。”
向忠應下。
國公爺穿戴整齊了,就要出門。
向忠提醒道:“國公爺,時辰還早。”
國公爺看看外頭黢黑的天色,道:“不早了,要先去一趟順天府尹家。”
辰時初,宸極殿。
皇帝一邊聽著大臣們上奏各類事宜一邊下意識地捋了下胡須,下巴上傳來一陣細痛,這才想起昨晚一句話惹惱了那小野貓,被她撓了一下還不算,伸手過來將胡子都薅下來幾根,真真是膽大包天!
可就是這樣的膽大包天,卻讓他跟著了魔似的欲罷不能,再看宮裡其他恭敬順從的妃嬪,都覺著索然無味了……
“皇上,臣聽聞昨夜趙桓熙在大理寺被人投毒,可見大理寺監管不嚴,臣請求將趙桓熙提交刑部,由刑部來主審臣之子被害一案。”
皇帝正想入非非,冷不丁被成國公打斷了思緒。
他抬眸向下頭看來,便見大理寺卿詹鶴急急地出來稟道:“皇上,趙桓熙並非被人投毒,隻是吃壞了肚子,臣正在追查此事。”
“吃壞肚子難道就不影響審案進程了?皇上,臣請求將趙桓熙提交刑部,早日還臣一個公道。”成國公再次上奏。
“不必再動歪心思了,凶犯不是我孫兒桓熙。”靖國公出列,向皇帝稟道:“皇上,成國公世子被害一案,真正的凶犯已經被順天府抓到,正羈押在牢中。”
成國公驚詫。
皇帝看向順天府尹,問:“此事當真?”
順天府尹吳文龍出列道:“回皇上,確有此事,凶犯名叫伍魁,自己交代的殺人罪行,動機和作案細節都對得上。”
“靖國公,莫不是你買人做替罪羊?”成國公怒問。
靖國公冷眼看他,道:“真正的凶犯找著了,成國公不喜反怒,我看你比起為兒子報仇,更想借兒子之死對付我吧?”
“你簡直……”
“夠了!一個案子整天到朕麵前來吵吵,是你成國公世子之死堪比國家大事?還是你成國公覺著珍妃在後宮,朕就一定得為你的家事作主?”成國公話剛開了個頭,皇帝便不耐煩地打斷他道。
成國公心頭一驚,忍下不甘俯首道:“臣不敢。”
皇帝俯視著他,表情語氣都很冷漠:“念你初經喪子之痛,也是不易,這回就不與你計較了,下不為例。”
“是。”
皇帝已經等不及了,見無人說話,馬上起身道:“散朝!”
大臣們陸陸續續地往宮外走,成國公能感覺到不少不懷好意的視線隱晦地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他內心氣憤又惶恐,聽說昨天珍妃居然被皇上下令掌摑了,就因為姓柳的那個賤人。今日皇帝在朝上對他又是這個態度……
難不成,他進宮十來年一直順風順水的妹妹,這回竟要栽在妙音娘子這條陰溝裡麵?
想到這一點,他沒去順天府,而是急匆匆回了家,招來心腹問道:“我叫你去查那妙音娘子的底細,可有查到了?”
心腹道:“屬下正要稟告老爺,據查,那妙音娘子一開始是在京都茶樓裡賣茶點的,根據那茶點查下去,發現這茶點在杭州很有名,而且隻有百年老店七遇齋會做。屬下派人去杭州七遇齋一打聽,得知那掌櫃的長女五年前離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蹤。據知情者形容,七遇齋的大小姐隨母姓,姓柳,擅彈琵琶豔名遠播,這些都與那妙音娘子十分吻合。”
成國公目光陰狠,道:“再去查探,若姓柳的果真是七遇齋的大小姐,你知道該怎麼做。”
心腹俯首道:“是。”
既然真凶已經抓到,大理寺自然沒道理再羈押著趙桓熙,國公爺一下朝就去大理寺領人。
趙桓熙昨晚今早都喝了藥,感覺好多了,和徐念安一走出廂房門,見祖父麵色灰敗地站在大理寺院中和詹鶴說話,忙上前向兩人行了禮,關切地問國公爺:“祖父,您身子如何了?”
國公爺看著蒼白虛弱的孫子眼中那宛若實質的關切,心頭一暖。不管如何,至少還有一個孫子是真心關心他的。
“祖父沒事,此番你受罪了,回家去好生養著吧,你母親正擔心著呢。”他溫聲道。
趙桓熙答應著,和徐念安一道出了大理寺,正遇上駕車來接他們的趙佳臻,人高高興興地帶著丫鬟仆役回了靖國公府。
回去之後又是好一番忙活,陸豐徐墨秀以及錢明等人聽聞他出獄又病了,一窩蜂地湧來看他。
趙桓熙被煩了兩日,清靜下來後才想起來,“哎呀,冬姐姐,我忘了使人去跟尚先生和璩老說一聲我沒事了。”
徐念安抿唇笑:“一早替你使人去說過了,尚先生和璩老都叫你好好養著,還說過幾日要親自來瞧你呢。”
趙桓熙安下心來,過來抱著徐念安道:“冬姐姐,你這樣周全又能乾,總覺得配我是低嫁了,你應當配一個像我祖父那樣有大能耐能建功立業的男子。”
“那好辦呀,我們就按原先約定好的,成婚滿年就和離,然後你再給我找個有大能耐的能建功立業的男子讓我再嫁。”徐念安道。
趙桓熙瞬間翻臉:“想都不要想,你嫁了我就是我的人了,這輩子都是。我死都不和離,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