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豔之後,皇帝也是暗暗搖頭,這樣一個一看就是錦繡堆裡金貴養大的膏粱子弟,彆說上戰場,光是遼東苦寒的北風和鵝毛大雪,都能讓他夾著尾巴逃回京師來。
趙桓熙向皇帝行過禮後,皇帝問他:“你想自請代替你祖父靖國公出征?你練過武麼?”
趙桓熙低著頭道:“回皇上,我去年七月開始習武,到如今,正好一年。”
“大膽,怎敢在皇上麵前自稱‘我’?”宏奉斥道。
皇帝抬手,道:“誒,無妨,小事而已。”雖然覺著這趙桓熙實在不適合上戰場,但皇帝對他觀感還挺好,畢竟長得這麼好,看著也賞心悅目。
“你覺著,你適合代替你祖父上戰場嗎?”皇帝問他。
趙桓熙道:“普通百姓服兵役,沒人問過他們適不適合上戰場,但我們的軍隊,恰恰都是由這些經過訓練的普通百姓組成的。我自忖並沒有比他們缺胳膊少腿,還練過一年武,若是去當個新兵,說不得也是比較能打的新兵了,沒什麼不適合的。”
皇帝大笑,道:“你隻打算去當個新兵麼?你可是代替你祖父去出征。”
趙桓熙慚愧道:“趙家無人能真正代替祖父。我去,不過是為了向邊關戰士和鐵勒敵寇證明,就算祖父他老人家病倒了,我趙家男兒也沒有慫,趙家的風骨沒有丟。隻要我去了,這個目的就達到了,與我是將是兵,沒有關係。”
“可是你那位曾任過中軍都督府都事的兄長趙桓朝已然向朕上表,說他願意代替你祖父上陣殺敵。既然他曾任中軍都督府都事,那武藝必然在你之上,又比你年長,朕覺著,由他去,更為合適。你是你祖父向朕請封的世孫,若是放任你去,到時候折在戰場上,豈非讓你祖父後繼無人?”皇帝道。
趙桓熙道:“正是因為我是祖父向皇上請封的世孫,所以我才比庶兄更有資格代替我祖父出征。祖父病倒了,若是趙家隻派個庶子過去,難免不讓人懷疑,就是隨便派個人過去應付了事而已。我去則不同,我是靖國公世孫,我去,才能讓遼東軍民知道我祖父對這一戰的信心和態度。祖父他鎮守遼東幾十年,在遼東軍民心中頗有威望。他對此戰有信心,會讓遼東將士士氣大增的。”
“嗤,士氣大增?就你這樣的,待上了戰場,萬一剛與敵寇照麵就被人給一刀砍了,卻叫遼東戰士如何士氣大增?”柳拂衣出言嘲笑道,“皇上,臣妾覺著什麼名分士氣都是假的,能打贏這場仗才是最重要的。還是那個都事,比這個世孫靠譜些。”
皇帝本來都要被趙桓熙說服了,聽柳拂衣這樣一說,立刻道:“愛妃與朕想法一致,既如此……”
“皇上,我願與庶兄比試武藝,若敗,我心服口服。若勝,那就證明我比庶兄更有能力在戰場上活下來。屆時,請皇上應我所請,讓我代替祖父出征!”趙桓熙大聲道。
他這麼一說,倒是讓柳拂衣找不到借口反對了,皇帝亦然。
“那就明日,早朝後,宸極殿外廣場上,你與趙桓朝比試,誰能取勝,誰就代替你祖父去遼東。”皇帝道。
“是!”趙桓熙告退出宮,回到靖國公府,想去與徐念安說今日進宮之事,走到慎徽院門口時卻見一旁慎修院的院門開著,裡頭隱隱傳來爭執聲。
“……祖父病重,父親和桓陽身為兒孫,理當回來探望。夫人執意不肯將依蘭閣歸還,不知是何用意?”這是趙桓朝的聲音。
今年春天,殷夫人將依蘭閣重新修整了一番,改名萱靜齋,給萱姐兒住了。
“祖父隻是病重,你便公然回來放肆,就沒想過,等他醒來該當如何?”殷夫人忍怒道。
“那就不勞夫人操心了。”趙桓朝仗著即將代替祖父出征,認定殷夫人不能拿他怎樣,態度傲慢。
“你——”如不是考慮到他去上戰場桓熙就不用去,殷夫人早就命人將他趕出去了。
“母親。”
殷夫人聽到慎修院門外傳來趙桓熙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看到他站在那兒。
“這等忤逆嫡母之人,您還跟他羅唕什麼?直接趕出去便是。”趙桓熙看著趙桓朝道。
趙桓朝大怒,握緊雙拳盯視趙桓熙。
“可是……”殷夫人自然也是想把他趕出去的,可是還指望他代替桓熙上戰場呢。
“把他趕出去是祖父的意思,如今祖父病了,就可以違背祖父的意思放這人回來了麼?萬一祖父醒了知道他回來了,又氣昏過去怎麼辦?”趙桓熙道。
殷夫人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感覺國公爺這一病,他又變了不少。
“趙桓熙,你不要欺人太甚!”趙桓朝怒道。
“欺人太甚的是你!”趙桓熙走進來,站在殷夫人身邊,“把你趕出去是祖父的意思,如今你趁祖父病著偷偷回來,讓你進府探望他便已是給你方便了,你還想住下來,讓我母親派人給你收拾院子,豈不是陷我母親於不孝?你想回來,成,待祖父醒了,你自己去求他。現在,請你出去!”
“我若不出去,你待如何?”
趙桓熙道:“你不是上表奏請皇上讓你代替祖父出征嗎?這個檔口若是讓人看到你被靖國公府趕出去,你說會否有人想了解一下其中原委呢?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皇上也了解了其中原委,你覺著,你還有資格代祖父出征嗎?你為自己的前途放手一搏的計劃,可是要毀於一旦了。”
趙桓朝麵色變了又變,最後恨恨地一甩袖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