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鎮守李營,出生於遼東鐵嶺,幼家貧,十六從軍,英毅驍捷。二十歲因戰功彪炳得當時的遼東鎮守趙愷槊青眼,擢為部將。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跟隨在趙愷槊左右,直到趙愷槊因舊傷複發卸任鎮守一職,返回京師養病。
原本聽聞是老將軍看重的世孫過來,李營還有些期待,可待他看到細皮嫩肉眉清目秀的趙桓熙時,不由的大失所望。尤其是這趙桓熙與呂春開將軍一道來的,兩人往那一站,一個英武魁偉,如雄鷹勃發,一個青澀稚嫩,如雞仔荏弱。李營懷疑真要動手的話呂春開一拳就能把他給打死。
這便是趙老將軍最看重的世孫,趙家唯一能代替他來遼東的人?難怪皇上給封了個沒有實權的雲麾將軍,這真是個不能上戰場的。
“李將軍,末將奉聖上之命將雲麾將軍給你送來,如今人已交到你手上,末將任務完成,這便回京複命了。”呂春開向李營拱手道。
李營道:“呂將軍這一路風塵仆仆旅途勞頓,何不休息一日再走?”
呂春開道:“皇命在身,不敢耽擱。告辭。”
李營讓手下參軍送呂春開出營,看著留下來眼巴巴瞧著他的趙桓熙,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最後隻道:“將告身與魚符給我。”
趙桓熙將兩樣東西呈上,李營親自核對過了,抬頭道:“近來沒有戰事,你先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說罷朝賬外高聲喚道:“馬老六。”
一名身材中等的青年精神奕奕地從賬外進來,行禮道:“將軍有何吩咐?”
李營一指趙桓熙,道:“從今日起你負責照顧這位從京城來的雲麾將軍。”又對趙桓熙道:“他叫馬老六,營裡的急腳子,你有什麼事可吩咐他去辦。”
“多謝李將軍。”趙桓熙新到此地,兩眼一抹黑,自己也不知該做什麼,自然是聽李營安排。
馬老六殷勤地引著趙桓熙出了主帳,還未走遠,趙桓熙便聽身後營帳內李營長歎一聲,道:“可憐趙老將軍一世英雄,後繼無人呐!”
馬老六神情微尬,忙指著放在帳前地上的兩隻大包袱問趙桓熙:“將軍,這兩個包袱是您的行李嗎?”
趙桓熙點頭:“正是。”
馬老六忙上去一手一隻挎了,一邊朝右邊走一邊道:“將軍,這邊請。”
趙桓熙跟著他來到一座離主帳不遠的營帳前,進去一看,裡麵就一張木床,一個盆架,一張吃飯用的桌子。
馬老六將包袱放在他的床榻上,回身道:“將軍,您看看缺什麼,我叫人去添置。”
“以後我都住在這兒麼?”趙桓熙問。
馬老六道:“應當是的。”
“方才李將軍說近來沒有戰事,是什麼意思?”趙桓熙再問。
馬老六撓頭,道:“那古德思勤搶了咱們兩座城之後,揚言要回去給他老娘過五十大壽,說等他祝完壽再打,所以現在暫時沒有戰事。”他還隱瞞了一句話沒說,那就是古德思勤還說,希望等他回來時,迎接他的是趙老狗。
趙桓熙不太理解,為什麼他說不打就不打,他不打了這邊不能打過去嗎?隻因自己對行軍打仗方麵了解實在不多,他也就沒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
他摘下頭盔放在桌上,感覺身上難受得很。這一路緊趕慢趕的,有條件沐浴的驛站隻遇到三處,所以他也隻沐浴了三回。
打量了營帳一圈後,他一回頭,見那馬老六正雙眼晶亮一臉好奇地看著他,見他看來,忙又擠出個笑來。
“有浴桶嗎?我想沐浴。”趙桓熙道。
馬老六道:“營中沒有浴桶,將士們如想洗刷,都是拿臉盆去裝一盆水回來擦擦。”
趙桓熙看向盆架上那小小的黃銅臉盆:“……”
“城裡有混堂,將軍若實在想沐浴,可去向鎮守大人請示一下,看能不能出營。”馬老六提議。
趙桓熙忙道:“不必了。”那李將軍原本就瞧不上他,可彆再因為這點小事去叨擾他了。不能沐浴就不能沐浴吧,反正冬姐姐也不在這兒,在旁人麵前,臟些又如何?
“有筆墨紙硯嗎?我想給家裡寫封家書報平安。”
馬老六忙道:“將軍請稍等,我去給您找。”
他出去後,趙桓熙過去在床榻上坐下,看著這對自己來說全然陌生毫不熟悉的地方,心中一時空落落的,有種不知該何處何從,不知該做些什麼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