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喬一聽這話就知道打臉的戲碼來了,她猜著這宴會也不可能真這麼平靜,轉身看過去,俱是些不認識的年輕貴女,而眾人簇擁中心的少女,五官嬌豔,此外著華貴的牡丹紅衣裙,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隻是對方看她的目光裡透著一股濃烈的厭惡和不屑,好似洛喬與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洛喬微微一笑,“你們若是要向我行禮,我也不介意。”
“你……”那少女旁邊的人冷哼了一聲,嗤笑道,“果真是罪逆之後,沒什麼教養,又是從北疆那等地方回來的,我們自然不屑於與你計較的。”
洛喬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問道,“尚不知諸位的身份,究竟何等貴不可言?”
那紅衣少女冷笑一聲,“你倒是牙尖嘴利,也不妨告訴你,我母親乃是晉安大長公主,我父親是康國公,不說身份貴重,且於社稷有功。”
單憑這份家世背景,也是京中貴女圈中的翹楚,便是一些正經宗室在她麵前也是不夠看的。
旁人附和奉承著道,“魏小姐可不是一般的破落戶能比的,再說了,誰不知道她這個郡主名號是怎麼來的,這種不擇手段上位,心腸狠毒的女子,以後哪個高門府第肯要,也好意思來赴周王妃的宴會,也不怕汙了這地方。”
哪怕有周王妃早早表現出好態度,但這些養尊處優順風順水的貴女,也瞧不上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安洛郡主。
宗室中正經王爺就周王一個,他的嫡女也需等到及笄才能向天子請封郡主。論品級薑寧在眾人之上,但在她們眼裡有名無實,既無根基又無靠山,難免羨妒之餘,又忍不住排斥輕視了。
若說這是京城上流圈的捧高踩低,那紅衣少女就是挾帶私怨了。
洛喬一聽她道出身份,就知道這位是誰了,在劇情中還是男主陸承熠的愛慕者,康國公嫡千金魏若蘭。對了,康國公也是最後汝陽王父子帶領十五萬大軍兵臨城下時,第一個叛變大開城門,迎其進城的人。
和魏若蘭口口聲聲所說的於社稷有功相比,真是個笑話啊。
不過趨利避害因勢倒戈的康國公也的確比大多數朝臣過得滋潤多了,之後康國公也極為支持汝陽王攝政掌控朝廷,他的寶貝女兒還要死要活,甚至甘願做男主的側妃。
洛喬猜的不錯,早在去年汝陽王帶世子入京謁見時,魏若蘭對陸承熠一見傾心,隻是因為陸承熠已經娶妻,康國公府不可能讓嫡女去做妾,又是去北疆那樣偏遠寒涼的地方。魏若蘭也隻好罷休,但難免對陸承熠有些舊情難忘。
想不到曾經位高權重的汝陽王全家一朝下獄,魏若蘭聽父親說汝陽王府怕是難逃此劫了,傷心不已。她不敢怨懟下令處置的天子,便隻能遷怒怨恨於告發汝陽王府謀逆的薑寧。
加上有心人的挑唆,魏若蘭便想要來羞辱薑寧一通,甚至打定主意,有她在,薑寧休想在京城貴女圈混下去。
“魏小姐可是在為汝陽王府不平?”洛喬笑了起來,“也難怪了,康國公和汝陽王府可是關係莫逆啊。”
魏若蘭聽到這話臉色微變,“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休想誣陷我康國公府。”
汝陽王府謀逆案儘管還沒有最終審問處置,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大敢在此時與汝陽王府扯上什麼關係,尤其還是關係莫逆這樣的字眼。
就算是魏若蘭這樣愚蠢又驕縱的,也知道拉上一幫好友貴女,來排擠羞辱敵人,汙了對方的名聲。在這個世道,一個女子的名聲若是壞了,基本上終身也就毀了。
洛喬神色沉靜,微微笑了笑,“永嘉十一年元月二十六日,康國公奉命討伐北狄,卻在途中因飲酒作樂延誤戰機,救援不及致使高昌軍死傷數千將士,事後卻被汝陽王遮掩,在呈上的戰報中將責任推給了高昌軍將領朱朝雲。”
“昭寧元年,汝陽王府在嘉峪私自開采重要礦產,康國公知情卻不上報,時任嘉峪知縣為魏氏族人。”
“昭寧二年,汝陽王府向朝廷索要超過先帝在時三成的軍費物資,亦是康國公斡旋……”
洛喬語調依舊平和,但說出的話卻是驚心動魄。
曆史上的倒戈從來沒有一蹴而就的,康國公也是如此,隻是具體的這些事情還是洛喬通過大肆翻查汝陽王府的公賬私賬,才查出的眉目。
魏若蘭的臉色慢慢發白,整個人都僵住了,“你胡說,這些都是你胡編亂造栽贓誣陷的,不可能……”她目光往周圍看去,發現原本在她身邊交好的人不知不覺中都離她遠了些,連眼神也變得讓她恐懼了起來。
如果薑寧說的是真的,那……那康國公府也亡了,她所擁有的一切也都會失去。
魏若蘭推開人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急著回去問自家父親。而留下的其他人,再看向薑寧,仿佛見鬼了一般。那些在言語上對其不敬的人也偷偷散去了,怕成為下一個魏若蘭。
周王妃聽婢女稟報過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詭異的一幕。
在知曉了全部過程後,周王妃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回過神來連忙拉住了洛喬道,“今日你先彆回去了,在我這裡住幾日。”
這事非同小可,隻怕康國公府也要牽扯進去,天子必然是要過問的。
洛喬神色沉靜,微微頷首。
周王妃憐惜薑寧不易,但可不會隨便小看她,若真是個柔弱沒有手段的,汝陽王府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了。那些姑娘也是平日驕橫慣了,眼高於頂,以為薑寧也是好欺負的,殊不見上一個全家都在詔獄裡待著。
隨後不久,皇宮來旨召安洛郡主入宮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