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子,……”望著她的臉,林素秋沉默許久後才開口,
洛喬打斷她的話,“不必叫我什麼仙子了,我現在也不是了。你就當我是個普通人,隨意喚彆的就好。”
所謂仙子不過是原身風光時正道人士給她的雅稱,除了絕色容貌的加成還有武林盟主未婚妻這一重要地位。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洛喬也不喜歡這樣的稱呼。
林素秋怕觸及其傷痛,隻好改口,但仍心有不忍道,“江姑娘可是發生了何事?”
“武林大會之後,我就被魔教教主南宮溟擄走了。”
洛喬說起來態度平靜得仿佛在講述彆人的故事,“南宮溟大概是嫉妒我的美貌,所以下毒手毀了,還捏碎了我全身的骨頭,將我扔下了萬鬼崖,不過我自己爬上來了。”
“如今我還活著,他大概也是不高興的。”
林素秋不知如何安慰江姑娘,隻能儘自己所能為她診治,看能否恢複她原來的容貌。
但這仔細診治之下,林素秋忽然心底一墜,江姑娘的臉並非刀兵所毀,而是被人下狠手施毒,
而她亦認出了這種毒藥,
紅顏厄。
這本來是前朝宮廷流出來的秘藥,傳聞是後宮妃嬪爭鬥所用,後來被帶到了神醫穀。穀中醫者雖擅長治病救人,但也對研究毒藥感興趣。在某位前輩的一時興起中,這種毒藥變得可怕十倍,也更加難治了。
一旦沾染些許,容顏儘毀,甚至能讓絕色美人化為骷髏相,如墮地獄,故名紅顏厄。
因為多年來沒有研究出解藥,所以這藥也被封於藥閣之中。
林素秋敢說,除了神醫穀,這世上絕無第二個地方有這種藥。
那是誰拿來害了江姑娘?
林素秋腦海中忽然閃過某個溫雅清煦的身影,不禁咬了咬唇,會是師兄裴離麼。
林素秋強壓下心中的驚疑,先將全部心思先放在了江姑娘身上,但很可惜的是,曆代師門長輩都不曾研究出紅顏厄的解藥,林素秋更加束手無策。
最後林素秋折返了一趟,從自己的藥箱中取來一個白玉瓶子,她對洛喬柔聲道,“江姑娘,這是百花丹,可以碾碎了外敷在臉上,能起到一些彌補傷痕的作用。”
但也僅僅是一些罷了。
洛喬也沒有拒絕,笑著接過來,“多謝林大夫了。”
其實不需要這些藥,她也能恢複容貌,隻是林素秋的這份善意,她還是願意收下的。
看著她安和平靜的態度,林素秋又關懷道,“江姑娘,你現在可還有去處?”
江姑娘孤身一人,又毀了容貌,若是就此流落江湖,處境該多堪憂啊。
她又安慰道,“可需要我神醫穀的人幫忙傳信給禦劍山莊,好送你回去。”
“林大夫說錯了。”洛喬唇角微勾,“禦劍山莊從來不是我的家。自從武林大會上,賀寒年與我解除婚約後,我就與禦劍山莊再無瓜葛了。”
林素秋聞言一怔,似是沒想到江姑娘會這般決絕。
關於那日武林大會上的事,林素秋也聽說了,但想著江姑娘與賀盟主畢竟曾有過婚約,兩家又是世交,相處多年情誼非同一般。
林素秋也是真心為她考慮,溫言勸道,“賀盟主品行高潔,又是端方君子,應是顧念往日情誼的。魔教教主對江姑娘下此狠手,若江姑娘繼續留在外麵,萬一被魔教的人發現,豈不是危險了。禦劍山莊家大業大,多的是高手,想必也能護住江姑娘。”
“賀寒年?”洛喬眉頭輕挑,然後笑了笑,
“他若不知道我被魔教教主擄走也就罷了,可我消失這麼多時日,他可有來尋過我?林大夫怕是高看了我二人之間的情份。”
被這一番反問,林素秋也是愣住了,
仔細一想,這段時日她也行走在外,的確不曾聽聞禦劍山莊派人尋找江姑娘的風聲,仿佛不曾有過這個人一般。
江姑娘的可憐身世,林素秋也知曉一些,不然也不會在考慮去處時沒有提及她的父母家人。
正如江姑娘所說的,哪怕賀盟主不知曉江姑娘的遭遇,但任憑一個無依無靠絲毫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流落在外,難道就沒有一絲擔心麼。
這一下倒有些打破賀寒年在她心目中古道熱腸扶貧濟弱的俠義君子印象。
難道一向名聲極好的武林盟主賀寒年,原來是這樣冷情的人。若是聽彆人說,林素秋是斷然不信的,但是江姑娘的這般經曆,還有賀寒年的無所作為,無不是在印證這一點。
對賀寒年的人品已然產生質疑的林素秋深吸了一口氣,同樣也是改變了主意,抬起頭對她道,“那江姑娘要不要隨我們回神醫穀?我師父醫術遠勝於我,也許能治好你的臉。”
林素秋這樣決定,一方麵是同情擔憂江姑娘的處境。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已經懷疑毀了江姑娘容貌的那瓶紅顏厄,是師兄裴離帶出神醫穀。
若真是如此,不僅師兄有錯,神醫穀對江姑娘亦是有愧。
神醫穀素來有規矩,醫者仁心,凡弟子皆行善事,可憑藥自保防身,但絕不可行害人之舉。
那日武林大會之後,江姑娘雖然崩塌了她在眾人心目中清白如蓮,善良美好的印象,但江姑娘終歸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而且用的還是這種狠毒得毀人容貌的藥。
洛喬搖頭,眉目間有些冷淡,“算了吧,裴離不就是你們神醫穀的大弟子。”
“賀寒年舍棄我,南宮溟折磨殘害我,我不認為同樣喜歡容桑桑的裴離會好到哪去。多謝林大夫你的好意,神醫穀我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