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是不是有點過於粉.嫩?
但季長青是很有眼力見兒的人, 知道仝遠想要得到自己的誇讚,忙點頭,“挺好的, 仝遠你這眼光真不錯。”
仝師長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些小得意,仿佛在說我也覺得。
南雁是一點都不奇怪,畢竟之前他還給姚知雪用毛線編了個搪瓷缸套。
如果軍中來一場才藝大比拚, 仝遠在針線編織方麵絕對能拔得頭籌。
他要是贏不了肯定有黑幕!
季長青還真不知道, 仝遠竟然還會這個。
他消化了好一會兒,想著該怎麼開口說這事, 就聽到南雁說,“怎麼不弄點羽絨來, 可以做個小點的羽絨被,暖和又輕便。”
“小姚弄那個,我來做點彆的。”仝遠臉上神色溫柔, “我倆都弄一些,這樣不怕孩子回頭沒包被用。”
“預產期差不多得到年底了吧,那會兒天冷, 還要再做一些小棉襖什麼的。”
“到時候我去弄點新棉花來。”
季長青看著兩人儼然聊起了養孩子的話題,他覺得自己有點插不上嘴, 明明自家還有三個孩子呢,他當初也沒少給孩子們換尿布。
咋還不如小高這個從沒生過的?
一時間沒插入到話題中的季長青正想著回頭等姚知雪生了,自己送什麼禮物合適,就聽到南雁開口, “我問了陶然,她說化工部那邊問了幾個刁鑽的問題?”
“還行吧,估摸著是想表現一番, 技術上的問題問得多了些。”不過整體來說還能應付,陶然可能覺得麻煩,但在仝遠的接受範圍內。
“那你有沒有興趣再主持個工程?”
手中竹棒針飛舞著的人聞言手上微微一頓,抬起眼皮看了眼南雁,“沒聽說你又有什麼新動作。”
化肥廠還沒產出尿素和氨肥,高南雁壓根不可能離開化肥廠。
怎麼就又有了新工程?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你自己做總指揮呢?”
仝遠看向南雁的眼神有些許的變化,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一同到來的季長青身上,“那個製藥廠?”
跟聰明人說話頗是簡單,才不過三兩句,仝遠已經猜到了緣由。
季長青也沒想到,本該自己主導的談話,會因為仝遠在這裡織毛……毛絨小包被而變了樣,好在現在還能及時刹車說回到正經事上。
“是這樣的,中央已經給了批複,省裡頭批了款項,我這邊還缺一個總指揮,要不仝遠你來幫幫忙?”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總指揮,得需要統帥全局的能力,也得有這方麵的經驗。
南雁肯定不能一心二用,這不合規矩。
仝遠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部隊的人,又有副總指揮監管大型項目的經驗。
舍他其誰呢。
但工程項目嘛,無疑是很操心的,如此一來肯定沒辦法更上心的照顧家庭。
這也挺讓人頭疼的。
三十多歲的人了,雖不是頭婚,但眼前這狀態對婚姻對孩子都如此投入。
季長青還真有點擔心,生怕仝遠拒絕自己。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找省委請示,讓省裡頭下命令安排仝遠來當總指揮也不是行不通。
但自家同誌,好商好量的解決問題不更好嗎?
季長青想了想,“製藥廠這邊工程遠沒有化肥廠複雜,建廠的話相對簡單,現在三月份開工,要是動作快的話說不定年底就能竣工,明年就可以投產了。我這也是找不到合適的人,要不仝遠你考慮考慮?”
他把態度放得極低,絲毫沒擺架子。
倒是一副求人的態度。
南雁還是挺喜歡季長青的,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的緣故,這位滄城地委一把手如今可不是那個保守主義的人,倒是激進了許多。
不對,怎麼可以說近墨者黑的呢。
分明是季主任隱藏的屬性被點亮。
仝遠也察覺到這一點,他認識季長青可比南雁時間長。
變了個人似的,這讓仝遠不得不花費一些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
“怎麼上麵還弄了個花兒?”
南雁這才留意到,仝遠織的包被還用了其他顏色的毛線,看著還怪……
心靈手巧的。
“最近小姚喜歡吃點辣口的東西,估摸著是個女兒。”
南雁聞言笑了起來,“說不定是將門虎女,將來跟你一樣去部隊呢。”
這話讓仝遠笑容都變得十分明顯,“那也挺好。”
他出神地看著脖子裡的毛線,“那成,我去當這個總指揮,爭取年底的時候能竣工,到時候給自己放個假。”
他很多年沒休假了,家鄉的親人也不值得探望,這次想忙活完休假好好陪陪照顧小姚。
省得她心裡頭沒著落。
季長青也不知道為啥南雁這一打岔,人就答應下來,不過答應下來是好事。
簡單商量了下,具體得等到明天去開會才能定下來。
他們離開的時候姚知雪還沒回來。
仝遠悶上爐火,去接人下班。
離開大院時又冤家路窄的遇到了薑玉蘭。
後者連忙垂頭,不敢看南雁。
南雁也沒心思跟她說什麼,和季長青說著話離開這邊。
原本垂頭的人遠遠聽到那淺笑聲,覺得分外刺耳。
她怎麼就那麼好的運氣,憑什麼呀。
憑什麼,她高南雁就能得到人垂青,憑什麼她能這麼光彩奪目。
憑什麼啊。
一種情緒在心底作祟,讓薑玉蘭想要將這些全都破壞掉。
全都……
“小薑在這傻站著乾什麼?還不快回去,你男人回來了。”
薑玉蘭登時驚醒,哪還有空想南雁怎麼樣?
她得回家當老媽子,不然往後日子可咋過。
走遠了的季長青還在跟南雁聊仝遠織包被這事兒,“我還以為他會照顧小姚,把這事給拒了呢。”
“那樣姚知雪肯定不樂意,她現在在努力證明,不需要彆人照顧,她也可以做得很好。”
她需要仝遠的尊重,尊重她對工作的追求與努力。
如果仝遠真的為了她和孩子舍棄工作,那才是對她最大的不尊重。
季主任覺得這些年輕人可真是彎彎繞,這事咋就這麼複雜呢。
比理解上級文件還要命。
“那你那擇偶標準?”怎麼就看起來不太尊重人了。
“每個人對伴侶的要求不同,至於我嘛……”南雁笑了笑,“壓根沒想再找。”
就是個擋箭牌罷了。
誰要真想介紹,那就按照這標準來吧。
一個不要孩子就可以將百分之九十的人拒之門外,至於男人結紮……
大概剩下10%也要跑得遠遠的。
季長青聽到這話歎了口氣,“你也不容易。”
他以為南雁還記掛著死去的林業。
實際上真的是誤會了。
南雁隻是舍棄了溫和的選擇,走向了一個極端而已。
頂多就是用這些苛刻的條件,讓自己的鋒芒都看起來鈍了許多。
……
製藥廠的建設相關很快就定了下來。
隔著大運河和化肥廠遙遙相望。
仝遠掛帥,將乾校裡那些還沒落實工作的知青們喊去乾活。
大概是因為之前化肥廠開工那天鬨的事,這次製藥廠還引來了不少群眾去湊熱鬨。
他們也貢獻貢獻,說不定能混上個工作呢?
但這個熱鬨顯然不好湊。
仝遠近來性格溫和了些不假,但也並非天天溫和。
知道這群人什麼心思,他也沒太強硬。
安排人去乾最重的活,管了幾天飯,原本熱熱鬨鬨的人群就散去了絕大多數。
天天吃這苦頭,誰稀罕啊。
仝遠也不以為意,安排著這邊施工。
也關心著隔壁化肥廠的動靜。
開工半個多月了,好像還沒有看到化肥產出。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說不緊張是假的。
可現在能做什麼?他們隻能等待。
南雁倒是不著急。
這又不是實驗室,化學反應哪是這麼分分鐘的事情?
這個反應時間沒什麼問題,而且現在設備運轉也正常,南雁沒什麼擔心的。
隻是在忙活著招呼人收拾幾個新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