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小徒弟很認真的解釋,“我有天天跑步鍛煉身體,很結實的。”
跑步鍛煉。
南雁一直說要鍛煉身體,加強革命本錢建設,但……
“明天咱們一起早起晨跑。”
“真的假的?”段瑩瑩不相信,“師傅你彆回頭有出差,又沒了下文。”
南雁略心虛,她的確有出差的計劃。
一旦出門,哪還顧得上鍛煉身體什麼的?
“等回頭有時間,找仝師長他們請教,學一套簡單的軍體拳,我沒事往後天天練拳。”
隻要胳膊腿動起來,那就是運動。
段瑩瑩熱烈的抱著南雁的胳膊,“我學了好幾套了,師傅你要學哪一套?”
你這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套的在這等著我呢。
南雁回去後跟著小徒弟練拳法,她發現自己的笨拙之處。
有點同手同腳,反正就是手腳不可能同時聽指揮。
“你彆笑,嚴肅點認真點。”
段瑩瑩拿出小師傅的派頭,很是認真地教了南雁最簡單的一套。
饒是如此,忙活完這一場也是大汗淋漓。
風扇開到了最大檔位,也沒什麼用處。
直到衝了澡,這才沒那麼汗津津。
第二天一大早,南雁早早起來,喊上小徒弟,端著那一海碗知了猴去工廠食堂。
她覺得人得有自知之明,比如說她就不合適下廚房。
還是讓食堂大師傅幫忙給自己弄一下。
“這不是爬杈嗎?小高你喜歡吃這個?”
廚房大師傅接過碗,“等下,我把這包子弄出來就給你處理。”
段瑩瑩墊著腳看後廚忙活。
化肥廠的食堂很大,畢竟在這裡吃飯的可不是幾十上百個人,而是兩千多人。
早餐也十分豐富,不說油炸唄,但煎炒烹都有。
水煎包、蒸包蒸餃,大饅頭,大包子十分齊全。
工廠這邊工人年輕偏年輕,不少又都是下鄉吃過苦頭的,如今總算是能掙錢有了自主權,那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這些食堂做出來的花樣都會被搶購一空。
當然某種意義上也證明,食堂的手藝十分過關。
不好吃的工人們也不稀罕啊。
平底鍋裡放了小半勺油,被熱水燙死鹽巴醃了一晚上的知了猴丟到鍋裡後,引起劈裡啪啦的聲音。
原本緊裹著的蟬蛻慢慢鼓了起來。
段瑩瑩吃過成品,還是頭一次看到製作現場,瞪大了眼睛。
“要是喜歡吃這個,回頭讓我家小子丫頭給你去抓,保證你吃的夠夠的。”
南雁笑了起來,“行呀。”
段瑩瑩扯了扯師傅的袖子,“您彆偷懶,一天到晚也就這點時間能出去走動走動鍛煉身體。”
食堂大師傅聞言恍然,他的確是想著讓孩子跟南雁套近乎,回頭等過幾年,到了年齡好進廠裡來上班。
倒是考慮不夠周全。
“行行行,我也去,不偷懶行了吧小段師傅。”
被打趣了的段瑩瑩撅了噘嘴,扭過頭去看平底鍋裡的知了猴。
金黃的膨脹成一片,有種特殊的香味。
看著師傅把那幾根小毛毛腿一揪,直接整個塞到嘴裡,皮都不帶剝的,段瑩瑩驚呆,“師傅你怎麼還吃這個?”
“不知道了吧,蟬蛻是可以入藥的。”
外婆的一個學生,就是摸知了猴的好手,晚上摸知了猴送到飯店去,一個五毛錢,然後周末沒事就拿著竹竿去樹林子裡找蟬蛻。
家裡沒什麼錢的孩子,倒是在大自然中尋求掙錢的法子。
後來大學畢業,入職前還去看望外婆,給老人家帶來了一兜醃好的知了猴。
南雁小時候也沒少吃這個。
當熟悉的味道充斥著味蕾時,她仿佛回到了無拘無束的童年。
但快樂總是短暫的。
第二頓知了猴還沒吃呢,南雁就被喊到了首都。
戴高樂將軍去世,首都降半旗為這位曾經的鬥士致敬。
外交部這邊也要派遣人參加葬禮。
南雁進入了名單之中,再度前往法國。
臨行前,外貿部的孫副部特意交代,“這次沒彆的什麼事,注意外交禮節就好。”
伴隨著這位政治強人徹底退出曆史舞台,中法關係接下來如何走成為兩國的共同議題。
但這跟南雁沒有直接的關係。
她隻是以故人的身份,來參加這次葬禮而已。
從法國回來已經是一星期後的事情,六月的農忙已經告一段落。
就連小化肥廠那邊都邁入正軌。
有人去世,有新生命降臨,也局部衝突,也有的國家正在協商建交之事。
當然,也有人氣得罵咧咧,念叨著自己又被坑了,恨不得能衝到滄城直接暴揍南雁一番。
踩著六月的尾巴,南雁在跟幾個小化肥廠的廠長下鄉,仔細詢問老鄉後,在七月初到了蕪湖的無線電廠。
這裡的微型計算機正在研究中。
但也剛剛起步。
沒有技術指導,隻能自己一步步來。
微型處理器目前隻有美國有,這是核心技術,人家壓根不會跟你分享。
而自主研發道路何等艱難?
但南雁一行人的到來還是讓無線電廠這邊精神振作——
研發的目的在於推廣應用,計算機和核武器不一樣,後者有就足夠了,不見得非要丟到彆人家。
但計算機不但要有,還需要用起來。
國內想要搞微型計算機,不止是為了追趕美利堅的腳步,更是想著將計算機技術在工農業生產中加以利用。
他們落後國外太多,如今大家都剛起步沒多久,無疑是追上去的最佳時機。
錯過這個機會,落下的多了,想要追上去可就難了。
“那咱們說好了,等咱們這的微型機出來,小高同誌你們可得給我們捧場。”
“那還用說。”南雁笑了起來,“我這邊可就等著咱們自主研發的計算機,肯定不比美國人的差。”
年輕人笑起來有點沒心沒肺,讓老乾部看到不免會提醒一句“要注意形象”、“注意影響”。
不要太輕浮,要穩重。
好在這會兒沒什麼老乾部,自然沒誰不識趣的說“小高你矜持點”。
這種爽朗的笑容,在無線電廠很受歡迎。
畢竟這裡多數研發人員,都是年輕人。
緊張的研發像是寶葫蘆一樣將他們的笑容收斂了去。
南雁的笑讓他們又多了幾分信心。
尤其是在對方提出可以簽訂采購協議後。
交貨還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但有人無條件的信任,這是多值得開心的一件事啊。
倒是馬廠長等人還有些不解,“這微型計算機,也能用到我們那小作坊裡?”
“用處不大,除非整個生產線都更新換代,不然很難和老機器結合,不過回頭還要再弄一些新的化肥廠,倒是可以用這些。”
而且增加了新概念的數控機床化肥廠,在出口時也能打開部分市場。
國外的人工貴,相對而言更願意引進機械化作業的產品。
隻不過無線電廠也得抓緊時間來弄。
技術方麵的話,南雁想到了一個人。
或許遠在美利堅的褚懷良能幫忙?
褚懷良覺得這忙自己幫不了,“你覺得美國人會讓我接觸這種核心技術?”
他可沒那麼大的顏麵。
“我也就是死馬當活馬醫,再想想彆的法子好了。”
“高南雁你還從來都不怕打擊我的自信心。”這都多少年了,說話還這麼直白,難道就沒有人提醒她,委婉點?
不見得所有人都了解她高南雁說話直白,不彎彎繞,正如同很多人不見得能接受這種脾氣。
國人一貫含蓄慣了,兩千年的文化帶來的是談笑後的刀光劍影,而麵上大家都還和和氣氣。
褚懷良原本以為自己夠另類,還有個比他更出格的高南雁。
真是讓他漲了不少見識。
“你臉皮比城牆厚,哪在乎這點?不過你真沒認識這方麵的人?”
南雁不死心,她倒也不是不能搞,電腦組裝也不是沒搞過。問題在於南雁所熟悉的是第十代處理器,她所了解的計算機技術有點過於先進,以至於跟這落後的微型計算機技術格格不入。
問題是現在國內的計算機技術,甚至說全世界的計算機水平都達不到南雁所需要的基礎條件。
不匹配。
隻能去找熟悉……
熟悉這些的人,倒也不是沒有。
南雁想到了一個人,“你在美國也有兩年了,跟賀蘭山有聯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