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你不就是想要有所依靠嗎?
安排了工作還不行, 還要怎麼樣?
非要去無線電廠,在韓秀華眼皮子底下惡心人,讓人過不上安生日子嗎?
何必呢,你真以為嚷嚷的聲音大了, 你說的就是實話?
當初不是你看武成仁倒黴鬨著離婚嗎?
好意思說人早就勾搭成奸, 真當彆人都是傻子嗎?
李秘書十分之無語, 他忽然間門明白南雁的心情,不是不想管, 是因為壓根沒法管。
這人不講道理, 誰想搭理她呀。
地委這次,還真是沒沉得住氣。
歐長庚被問的一臉委屈,“我知道, 我就知道高廠長你們沆瀣一氣, 不管我們娘仨死活,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乾脆死了算了!”
在醫院尋死覓活, 倒是方便送急診。
南雁沒動, 李秘書也沒有動彈的意思, 這讓要死要活的歐長庚有點尷尬。
怎麼會這樣?
她一下子騎虎難下, 偏生又聽到人嚷嚷, “彆光說不練假把式呀。”
這話一說,還真把人給刺激著了。
歐長庚一頭撞向了院子裡的老槐樹。
雖說被人拉扯住, 倒也是破了一層油皮。
李秘書看的心驚膽戰。
這要真是鬨騰起來, 隻怕不好收場吧?
他這下可不敢當這出頭鳥了,全由著南雁來處理,說白了這就是無線電廠的事情,還輪不到地委這邊出頭。
頭皮蹭破, 滲出一點點血跡。
歐長庚的嚎哭聲越來越大,“我不活了,你救我做什麼?我就是個苦命的,活在這世上就是遭罪呀。”
吵鬨的聲音讓南雁臉色都十分難看,“要死去彆處,在醫院裡尋死覓活,你當大家是傻子看不出來嗎?”
李秘書聽得目瞪口呆:“……”您也不怕這話說的過火,真把人給刺激到了,萬一真尋死覓活,隻怕這條性命就要牽扯到您身上了啊。
這要是普通人吵架,說這話半點問題都沒有。
然而南雁這是高級乾部,說這話是真的不妥當啊。
歐長庚沒想到南雁竟然會這麼說,看著冷臉嘲笑的人,她的怒火一下子就上了來,好啊,真要是沾了人命官司,我看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春風得意!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誰都沒想到。
沒人是先知,知道歐長庚竟然第二次去尋死覓活。
而這次不再是往人紮堆的老槐樹那裡撞,而是選擇撞牆。
虧得無線電廠的工會主席來的及時,不然隻怕這人還真得送進醫院裡去。
隻不過當了肉墊的工會主席捂著肚子,“彆這樣彆這樣,咱有話好好說。”
和稀泥的老好人一過來,這事還真能坐下來繼續談。
歐長庚的要求最後還是被同意了,隻不過無線電廠也不是無底線讓步。
搬出去,起碼不能再在武成仁家中住著。
工廠這邊會給他們祖孫三代騰出一間門房來。
至於工作,歐長庚說兒子歐司明在美國學的就是計算機,自然要進入實驗室工作。
無線電廠又不是沒有美國回來的人,可以讓賀蘭山帶帶他,他們說不定就能成為無線電廠的雙璧呢?
李秘書覺得這話忒不要臉了些,之前過年時,張主任還特意去看望賀家母子。
人家美國歸來,是真的拿出東西來了的。
什麼都沒有,就這麼潑婦模樣的歐長庚拿什麼跟賀家母子比?
提鞋都不配!
但工會主席顯然和稀泥的老手,生怕真的出了點什麼問題回頭不好收場。
答應了這要求。
隻不過李秘書瞧著新來的這位女廠長臉色不太好看。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歐長庚的厚顏無恥氣著了,還是因為工會這邊的妥協。
總之,離開時帶著怒氣,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李秘書把這事彙報給領導。
辦公桌後的人沉默許久這才開口,“那你覺得高南雁是個什麼樣的人?”
高南雁是什麼樣的人呢?
李秘書有些說不好,就想起了那個神色。
他以為是自己看花眼了的神色。
“我跟高廠長接觸還少,有些說不好。但她的確不怎麼喜歡歐長庚。”
張主任聽到這話笑了一聲,“我可是聽說,她在滄城的時候八麵玲瓏,總不能說剛往上走一步,就飄了吧?”
他覺得不是這回事。
但具體怎麼回事,需要時間門的檢驗呀。
不過把那歐長庚留在無線電廠,固然是眼皮子底下看著不怕人鬨事。
但你還能總管著人的家事嗎?
這可真不是什麼高明的招數。
何況,不見得人人都是賀蘭山。
雖說從歐長庚的舉動來給歐司明定性有點衝動。
但一個整天窩在家裡頭,還能動手打孩子的青年,真能有天大的出息?
做夢都比這快。
李秘書瞧著領導沉思模樣,悄聲離開這邊。
他也覺得這事不對,高南雁瞧著不像是那種會被裹挾的人,怎麼就聽了工會主席的勸呢。
不應該啊。
不明白的人多了去了,局中人看不出局外的故事,但自有他們的委屈。
韓秀華沒想到,這祖孫三代要搬出家裡,卻真的要在無線電廠工作紮根。
那豈不是往後要天天碰見?
一想到這事她就覺得慪火。
又去醫院找武成仁,還是跟之前一樣被護士攔在外麵。
“成,你不見我,你這輩子都彆再見我!”
韓秀華賢惠了十多年,這下子脾氣如火山爆發。
她沒出去,索性就去單位,在單位的倉庫裡住下。
單位的領導聽說這事也挺頭疼,這真的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沒辦法,這邊印刷廠的領導去無線電廠,想要找南雁談一談,這事總得處理不是嗎?
誰曾想,自己壓根就沒見到人!
南雁不在廠裡,去哪裡了,也沒人知道。
印刷廠的空跑了一趟,很是無奈。
韓秀華這邊依舊睡在單位的倉庫裡,好在是夏天,就是印刷廠的油墨味道大了點。
單位裡其他人看到她這樣都還挺心疼,但他們能乾什麼?
除了安慰幾句,也做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
總不能為了其他人的家務事,再把自己搭進去吧?
那邊到底可是個副部長。
“韓秀華在倉庫裡住著沒啥事,不過她女兒這些天住在哪裡?”
這麼一說,其他人也意識到,韓秀華跟武成仁還有個十五歲的閨女,武衛華那小姑娘最近去哪了?
小姑娘帶著南雁去學校。
本地的機械學校。
原來又叫做電機製造學校,主要是培養機電設備製造與維修方麵的人才。
屬於大專院校。
恢複高考這幾年來,倒是也招了不少學生。
隻不過南雁看了看學校的課程表,覺得在課程安排上有點還在按照當年的課程安排走。
十多年沒更新的樣子。
武衛華覺得這位大姐姐怪怪的。
來聽課但又不像是單純的聽課。
明明可以去學校找老師校長他們,她並沒有去,好像真就是來聽課的學生。
很奇怪一人。
跟著南雁回去,去食堂吃了晚飯,武衛華又跟南雁回去。
書房裡有一張折疊行軍床,她還小加上是夏天,睡著倒也沒什麼不舒坦。
樓上家裡倒是能住人,但是媽媽不在家,武衛華也不想回去。
回到家中的兩人各自忙活,武衛華有不太懂的題目,猶豫了下去問南雁。
“幾何題啊,這個得加輔助線。”
南雁幫忙解答問題時很注意分寸。
但這種分寸,其實留意跟沒留意區彆不大。
差不多相當於直接給出答案了。
武衛華做出題目來,又問南雁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