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藍感覺自己雖然已經穿到第二個世界了,卻依然沒能鍛煉出**oss的心理素質。
她說了侯氏製堿法就坐立難安,總覺得自己有點坑人沒商量。思考再三,她得出了結論,還是自己坑人的力度不夠大。隻有坑的次數多了,人才會免疫,毫無心理壓力。
於是田藍二話不說,直接又祭出了青黴素。真不是她病急亂投醫,隨意亂甩,而是因為五通橋的化學研究社也研究菌類。中國五通橋毛黴做出來的豆腐乳是四川名菜,就是這個化學研究社搞出來的。
這搞化學的人連黴菌都研究了,他們還有自己完整的實驗室,而且他們是一群真正的科學家愛國者,他們還可以建起附和規範的廠房,大規模生產。並且在可預見的幾年時間內,四川樂山的五通橋是安全的。
田藍思前想後,反正沒找到理由不讓人碰青黴素。
早點投入生產好啊。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士兵,還有普通老百姓。有了藥,備受感染威脅的人們才有獲救的希望。
田藍一時間覺得自己做的沒錯,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一時間她又擔心自己這是在給重慶政府開外掛,後麵會影響解放戰爭的進程。
糾結來糾結去,她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兵工廠趕緊生產出卡秋莎吧。彆說斯大林的手風琴過於殘忍,如果沒有那兩個丟在日本的原子.彈,日本什麼時候投降還要打個大大的問號呢。而這多出來的時間,他們又要殘殺多少無辜的人。
戰爭與和平,用戰爭阻止戰爭,大概才是軍人存在的意義吧。
再光棍點兒想,天下何人不通.共,重慶政府要的是真的研發出了青黴素,那延安方麵肯定是第一手獲得資料的人。
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嘛。
田藍感覺自己不能再深想下去,不然她就吃不香睡不著了。為了排遣這種憂愁,剛好現在是四川種水稻的時節,她又貢獻出了一包“江南水稻良種”。彆問她是怎麼得到的,要論及隨心所欲,空間絕對是大拇哥。
也應該給糧種呀。
大片國土淪喪,大批難民湧入大後方。這麼多人要吃要喝,莊稼總得從地裡長出來,而不是從天上掉下來。人多了,糧食產量還不增加的話,那真的會人吃人的。
田藍也不知道這一包種子能否播撒出豐收的希望,她也不可能留在四川搞農業發展。他們的江南抗日根據地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哩。在敵後開辟戰場,牽製敵人的力量,大後方才能獲得安寧,才能蓬勃發展。
總工程師謝了她的禮物,又積極邀請田藍給大家做演講,好鼓舞士氣。
田藍自己都記不得化學學了些啥了,還讓她鼓勵化工人,簡直就是強人所難。她吭哧了半天,最後確定的主題就是希望化工廠能夠儘快投入生產。化肥對於農業增產意義重大。合理應用化肥和有機肥,能夠有效地提高農作物的產量。
這一說到農作物,她就又開始亢奮,還給大家出主意,既然你們都已經挖了這麼多水塘,那不能光水裡養魚,還得水麵搞種植。種糧食有點勉強,完全可以種蔬菜。什麼空心菜、水芹菜,能夠水麵生長的蔬菜一大堆,這樣也省得你們從外麵買菜,同樣可以省不少錢呢。
她說著說著便離題千萬裡,最後看見總工程師一言難儘的眼神時,她才清清嗓子,說起了自己打仗的事。
從1937年的11月第1次殺鬼子到現在,田藍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消滅了多少敵人。
她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她隻是感覺自己認清了一些事。
“日本鬼子不是妖怪,他們沒有銅頭鐵壁,他們也不會飛天遁地。他們過河的時候沒有船用,同樣會用大木盆,那個時候用鴨槍攻擊他們,效果非常好。中國人不是豬玀,中國人反抗殺死日本鬼子的時候,他們照樣會害怕。如果說打仗讓我增長了什麼財富,那隻有三個字,不要怕。
害怕這事不丟人,暴力本身就讓人討厭。但是害怕沒有用,就好像你麵對惡狗,你越害怕它越凶。但如果你提起木棒抓起石頭,狠狠地毆打這條惡狗。即便它沒有被打死,下一次它瞧見你就會嚇得撒腿便跑。
日本鬼子就是這種惡狗,不要試圖跟他們和談。因為所有的和談,在他們眼中都是想要投降的懦弱表現。他們看不起懦弱的中國人,善良在他們眼中等同於無能,他們需要的就是沉重的打擊。隻有打怕他們,他們跪在地上投降,我們才能真正達到抗日勝利的目標。”
田藍感覺自己說的不好,畢竟麵對這群餐風露宿跑到大後方來,用滾木推用肩膀扛轉移設備堅持化工事業的人,她也沒啥好說的。
人家抗日決心不強的話,完全可以留在南京。作為日本軍方需要的技術人員,說不定他們小日子還能過得更好呢,而不是在四川粗茶淡飯地貧寒度日。
不過看在她千裡迢迢拖來了機器設備的份上,即便她演講的亂七八糟,化工廠的職工還是相當捧場地拚命鼓掌。
總工程師更是一再邀請田藍在四川多待段時間,他們要好好感謝她。
田藍卻不想繼續留著了,她得趕緊返回江南。蘇北的仗都不知道打成什麼樣了,也不曉得日本鬼子會不會猛烈報複根據地。日本人的機動力量實在太強,他們可以從其他地方迅速調兵過來。留守根據地的部隊以及民兵可未必能扛得住。
她一說這事,總工程師倒先笑了,找出報紙來給她看:“打了勝仗呢,消滅了日本人一個步兵大隊!”
這話聽著似乎沒啥。可但凡了解抗日戰爭史的人都知道這是多麼驚人的戰果。
這麼說吧,整個抗日時期,全殲日本一個野戰步兵大隊的戰例屈指可數。
就連打出了八路軍威風的百團大戰中的關家堖戰役,八路軍投入了7個團,1.5萬人的兵力,還得到了炮兵的支援,不僅僅是迫擊.炮,還有一天就打出200枚炮.彈的山.炮。
最後戰果如何?總兵力隻有535人的山崎大隊愣是守住了,等到了外援,八路軍被迫撤退。中方損失如何?在關家堖和峰堖,收殮埋葬於烈士陵園的烈士就超過了2000人。
田藍都懷疑這是在謊報軍情,明明是消滅了人家一個中隊,直接吹成一個大隊。
當然,她不是說鐵血軍吹牛不打草稿,但這仗參與的人不僅僅是鐵血軍啊。可以說整個江南地區,能夠報得上名號的武裝力量都參與到了這場戰鬥中來。
除了鐵血軍和新四軍以及江省手下的兵之外,還有駐紮在蘇北的地方勢力。他們名義上也歸重慶政府管,但這個時代很多將領都把兵當成自己的私人勢力,加上這些地方勢力和江省政府不對付,所以他們隻能算成另一股力量。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一場大戰,各方勢力都參與了進來。他們有的打水上遊擊,阻止日本鬼子的運兵船。有的在山上設埋伏,讓日本人的步兵隊吃了大虧。還有人乾脆架起了炮,對著天上的飛機就是一頓猛轟,反正各處都是炮火衝天。
這參與的人多了,戰果輝煌的可能性有,吹牛的可能性更大。說不定一個日本鬼子的屍體能被五方勢力分,人人都說自己消滅了他。如此一來,敵方損失一人,都能在戰報上寫成五個人。
如果化工廠的職工們都如此為之振奮,田藍當然不好潑涼水,隻能含含混混道:“那真是太好了。”
總工程師笑容滿麵:“何止是太好啊,是沒有比這更好的事。那些賣國賊都說投降有理抵抗有罪,中國人不可能打敗日本鬼子。現在教他們好好看看,我們中國人一點不差,方方麵麵都不差。”
說到這裡,他突然間想起一件事,“那你什麼時候去重慶?政府要給你發勳章,獎勵你冒死轉運機器到大後方。”
田藍搖搖頭,不打算出這個風頭。她去重慶多演講幾次,也許能夠鼓勵更多人尤其是女性投身入抗日戰爭中來。但說實在的,這事也很危險。
她上個世界穿越到了60年代,她太清楚所謂的“曆史不清白”究竟有多可怕了。生逢亂世,她不怕犧牲,但她不願做無謂的犧牲。
她這條命平凡又偉大,她還可以為國家建設做更多的貢獻。
領獎什麼的,還是算了吧。雖然無愧於心,但能不給自己找麻煩還是不找為妙。
田藍搖頭,認真地強調:“我沒時間過去,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起要做的事,領獎什麼的,無關緊要。”
總工程師倒沒有勉強,他雖然不是軍人,但作為技術工作者,他完全能夠理解彆人對於自己本職工作的關注。比起在本專業上做出成績,其他的事情都沒那麼重要。
田藍到底沒有等到教科書上的人,就坐船離開了五通橋。現在四川的水運可真是發達,川江上到處都是木船,可以說千帆林立百舸爭流,不時岸上就能傳來船工喊著號子背船的聲音。
田藍看著他們被曬得黝黑發亮的脊背,那一根根骨頭都清晰可見。這就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啊,在艱難困苦,在敵人飛機炮彈的威脅下,扛著沉重的負擔,一步步往前進。
她先是坐船,然後又坐了一段汽車,最後才上火車。
送她的同誌跟她揮手道彆,祝她一路順利。後麵的路程隻能她一個人走了,等到站了會有同誌接應。
田藍也跟人告辭。這一路上要不是有大家鼎力相助,她也沒能力將設備運去大後方,她連路都不曉得要怎麼走呢。
坐上火車之後,前進的速度就快了許多。車輪在鐵軌上咣當當作響,車廂微微搖晃,窗外又是一輪滿月。
她從南京出發的時候,天上的月色也是如此明亮。她回去的路上,月亮同樣皎皎如玉盤。仿佛時間還停留在遠處,從不曾往前奔跑。
隻有車窗外蔥鬱的草木和人們身上穿著的棉袍變成了單衣,提醒大家時間的流逝。
車廂微微搖晃,仿佛嬰兒的搖籃。田藍靠著車廂閉上眼睛,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間外麵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響,然後車子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再然後就是車廂劇烈的晃蕩。
所有人都睜開眼睛,驚惶失措地四下張望。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日本鬼子又投炸彈了?
瘋了吧他們,現在他們離重慶十萬八千裡,這不都是日本鬼子的地盤嗎?連火車都是歸日本鬼子管的,他們乾嘛要投放炸.彈?
旁邊有個中年男人跺腳,深恨同車廂的人沒腦子:“怎麼可能是日本人?是土八路是新四軍,他們簡直沒完沒了,動不動就破壞鐵軌。鐵軌一斷,車子停下,多少事情都被耽誤掉了。這個損失,誰賠我呀?”
周圍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有附和他。
那中年人的火氣還沒消,口中罵罵咧咧不停:“真是的,就不能讓人過兩天安生日子?一天到晚找事,光想著自己逞威風,完全不顧彆人死活。”
田藍忍無可忍,背起了詩:“假使我們不去打仗,敵人用刺刀殺死了我們,還要用手指著我們的骨頭說,看,這是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