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八零知青不回城(2 / 2)

至於故事的男主角在屋子裡咆哮:“我才不要娶她呢,這是封建,婚戀應該自由!”,穿越人士聽了也不為所動。

倒是陪著她一塊兒去田家拿行李的陳家保姆胡媽媽拉著她的胳膊,往後退了退,還沒話找話:“這天越來越熱了啊。”

田藍有心全心全意敷衍這位善良的老保姆,但奈何屋裡的動靜實在太大了,她想不聽都難。

陳書記還在咆哮:“你嫌棄,你還有臉嫌棄?你沒吃她的口糧?你嫌棄你還吃她的口糧?老子打死你個小兔崽子,老子沒有你這種無恥的兒子!”

田藍站在院子裡,都能聽到皮鞭(或者是皮帶)在空氣抽出的虎虎之聲。

哎喲,她好想鼓掌,可算是有個三觀正的爹了。

她也diss陳立恒。

陳家的條件再好,此人也最好孤獨終老,千萬彆禍害任何小哥哥小姐姐。看不起人還吸血吸得心安理得?原主都餓得走不動道了,他也有臉吃人家的口糧去打籃球。

嘔,真是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打得好,這種人就是欠抽,不然還以為自己多高貴,有資本睥睨眾生呢。

她能夠悠然自得地傾聽皮帶抽在彆人皮肉上的聲響,老保姆胡媽媽卻狠不下這個心來。善良的老婦人立刻衝進屋裡,著急忙慌地喊:“陳書記,藍藍要到家了。”

當著客人的麵打孩子,那不是在逼客人趕緊滾蛋的意思嚒。陳書記再火大,也得收手係好皮帶,狠狠地罵了句兒子:“滾,誰都不許管他。”

田藍相當配合,一直到屋裡沒動靜之後,她才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進了門。

屋裡靜悄悄的,陳立恒已經消失不見,不知道是不是回了自己房間。陳書記站在客廳中央,表情尷尬地招呼田藍:“來啦,當成自己家。”

這話說的,人自己家要是能住,至於跑到他家?

還是吳雪娥發揮了女主人的功能,喊田藍放下行李,又親自給她端上白麵饅頭,開了鯪魚罐頭:“吃,以後就當我是你親媽。媽一定不會讓你餓肚子。”

田藍其實有點尷尬,可是一股強烈的酸楚衝擊著她的眼睛,讓她身不由己地紅了眼眶。她隻好趕緊低下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吳雪娥可算高興了,張羅著要跟胡媽媽一道做幾個好菜招待田藍。呸!龔念慈這個女人居然還有臉說什麼藍藍是在鄉下沒養好身體底子,所以再補也補不起來。她就不信補不回頭。

胡媽媽趁機心疼自己一手帶大的陳立恒:“吳主任,你跟陳書記也太嚴苛了。立恒這麼大的一個小夥子,光靠學校食堂的那點兒飯菜怎麼夠。彆人家裡都給孩子帶吃的,什麼雞蛋、罐頭、餅乾還有水果,頓頓不缺。他們當然不餓,立恒怎麼行?”

吳雪娥冷笑:“你講的彆人都是乾部家裡的吧,一般的百姓,家裡哪有錢買這些高檔副食品?連細糧都舍不得吃。他們學校有多少乾部家的小孩?不是乾部家的孩子就不過了?他把自己當衙內,可我跟老陳,這個家,這個國家都不養衙內。”

她高門大嗓,雖然無心,卻也隱約讓坐在客廳裡的田藍聽了好幾句。

田藍低著頭,眉毛上下跳舞。這對爹媽的三觀可真夠正的,可惜好竹出歹筍,養了個不上道的兒子啊。

廚房裡叮叮咚咚半天,外頭太陽落山時,胡媽媽端著小圓桌去院子。陳家習慣就著天光吃晚飯,絲毫未覺不雅。

吳雪娥開口喊家裡的男人和小孩吃飯,還特地到茶幾前招呼田藍:“藍藍,吃飯了。光吃個饅頭不頂飽。哎喲,你這孩子怎麼不吃罐頭啊。這魚好吃的。你不要怕生,我說了,我就是你媽媽。”

其實田藍不過是單純地感覺饅頭挺甜,帶著麥香,配著白開水就蠻好吃。就鯪魚罐頭的話,反而有點怪怪的。她含含糊糊:“饅頭很好吃。”

吳雪娥聽著心酸。這孩子,連好東西都沒見過。她看田藍放下手中的筆,笑著問了句:“這寫什麼呢?是數學?”

陳立恒一瘸一拐地從樓上房間下來,瞧見茶幾上的習題冊就勃然色變:“誰讓你動我東西的?你亂翻什麼,你看得懂嗎?”

田藍感覺真是無妄之災,她純粹吃著饅頭心情好,百無聊賴之下瞧見茶幾上的數學題就隨便寫寫。不然你讓她乾嘛呢。這時代又沒手機能刷,在彆人家裡,她也不好到處亂逛。而且作為大學年年獎學金不落的學霸,她還挺喜歡做題目的,覺得好玩。

她沒在習題冊上寫啊,她用的是旁邊的草稿紙。雖然不問自取的確不該,但也不至於被這小子咆哮著大喊大叫:“你寫什麼寫,蠢的跟豬一樣!”

然後他就挨了一巴掌,剛剛進門的陳書記連皮帶都沒來得及解,直接上手將人刷到了邊上。暴跳如雷的老父親厲聲嗬斥:“道歉!馬上跟藍藍道歉!”

臉上頂著五指山的少年犟脖子:“我道歉,她本來就笨得要死,她連預考都考不過,怎麼可能會寫這套習題冊,她笨得很!”

田藍恍然大悟,難怪現在還不到七月,中考結束還沒幾天,大家就篤定她沒學上,原來是因為現在中考高考都有預考,通過的人才能參加正式考試。

吳雪娥卻皺起了眉頭,大聲訓斥兒子:“笨?你也有臉說藍藍笨?你自己看看,她哪裡寫得不對?”

她是知識青年奔赴革命,中學數學還難不倒她。這一套數學題,前麵她沒空細看,起碼後麵幾道大題藍藍寫得完全正確。

陳立恒瞪大眼睛,都顧不上自己被父親一巴掌打得牙花出血,隻氣急敗壞地喊:“不可能,她成績差得要死。她預考時數學基本零分!她怎麼會寫,她肯定不會寫。”

田藍含糊其辭:“餓得頭暈寫不出來,吃飽了就能寫了。”

煩死了,這小公雞一樣的陳立恒實在太討厭,嘰嘰歪歪,沒完沒了的。

吳雪娥猛然回過神來:“好啊,我就說那女人乾嘛用這種下作手段。原來是存心讓藍藍挨餓,叫藍藍沒心思學習!”

田藍也恍然大悟,對啊,把人接進城,不得不送人去上學。如何防止繼女學有所成,將來壓他們一頭,當然是讓她無心求學了。

學校風氣正,老師不會配合她迫害繼女。況且事情鬨大了,她容易被人指責。那就讓繼女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打著互幫互助的名號,用漂亮話逼得渴望融入新集體害怕被人嘲笑的繼女成天忍饑挨餓也不敢跟人吭一聲。

手段下作低級,但卡住了繼女的弱點,管用就行啊。

這樣一來,看在外人眼裡就是機會也給你了,你個鄉下土原配生的土丫頭自己不爭氣,能怪誰呢?

陳書記眉頭緊鎖,來回走了好幾趟,才咬牙切齒地問田藍:“你父親,你有沒有告訴過你父親?”

田藍在心裡翻白眼,有後媽就有後爹。她垂下眼睛,沒有正麵回答:“我爸爸不喜歡看到我。”

這句話的含義可豐富了,隨你怎麼想。

吳雪娥冷笑:“他當然不願意見你。看到你,就提醒他當年做的醜事。”

要不是場合和身份不合適,田藍真想給她鼓掌:阿姨,你實在是真知灼見啊。

渣男心虛,可不得迫不及待將無恥的明證趕緊遠遠打發走嚒。

連著乒乓球台的是座高大的建築物,西方風格,不曉得是不是學校的禮堂。再往旁邊的二層樓又是典型的蘇聯工字型房屋,玻璃窗寬大明亮,透過窗戶,還能瞧見裡麵雪白的牆壁。

這學校,硬件設施在六十年代應該算相當可以了。可惜按照剛才那位祝老師的意思,原主這會兒快要畢業,她也沒什麼機會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舍友們沒有在意田藍的神遊天外,幾個小姑娘隻興高采烈:“太好了,就該早點給她點顏色瞧瞧。哼,每次都拿我們的吃的去討好男同學。”

下鋪姑娘懊惱不已:“我們早該這樣的,白白餓了這麼長時間肚子。”

先開口的女生詢問同伴:“你們說,祝老師先前把我們的糧票都收起來直接交給食堂,是不是就是為了不讓田紫雲拿我們的飯票去討好男生?”

另一個姑娘疑惑:“不是吧,老師當時講是不讓我們拿糧票跟農民換零嘴吃啊。”

田藍聽她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拚湊出了事情的大概。

由於當年□□饑荒的影響,學校為了減少學生的能量消耗,一方麵停開體育課禁止大家上操場鍛煉,一方麵開了宿舍讓所有學生都住校,以免來回走路消耗體力。故而雖然她們才上初中,但大家一日三餐都在學校裡吃。

後來饑荒過去,學校的住宿製卻沒停。田紫雲仗著自己是班乾部,打著同學要互相幫助的旗號,借口男生胃口大,女生吃的少,每次發糧票的時候都扣下女生的口糧給男生。

後來班主任祝老師說不讓大家亂花糧票,直接將糧票和夥食費交給學校食堂。誰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家領飯吃時,田紫雲又號召女生將自己的窩窩頭餅子之類的乾糧分給男生,女生隻喝稀飯。

她們幾個家境好的女生本來就是班上的寵兒,有她們帶頭,其他人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都得硬著頭皮跟上。

下鋪女生氣得跺腳:“我真傻,我有三個哥哥呢,我們家副食品我能吃到幾口,能跟田紫雲比嗎?我乾嘛要聽她擺布?”

剩下的女生也懊悔,就是啊,為什麼不拒絕?自己吃飽肚子才舒坦啊。她們真跟大傻子似的,白犧牲了自己,男生個個都說田紫雲好。

田藍想歎氣,這幫姑娘也不是智商有問題,而是其實很多人都不好意思拒絕彆人的要求,哪怕這要求過分,大家也不願撕破臉。尤其習慣集體生活的人在被扣上大義的帽子時,就更加不敢說不了。

她隻能提醒小姑娘們:“咱們以後彆再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主席教導我們,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舍友們沒就主席語錄發表看法,隻跟著附和:“對對對,田紫雲就不是個好的,光會討好男生。”

下鋪姑娘冷笑:“哼,有其母必有其女,跟她媽一個德性。”

田藍剛想旁敲側擊兩句這田紫雲家的八卦,胸口就莫名其妙湧現出股強烈的厭煩。嘿,沒看出來,這麵瓜包子派原主格調還挺高,居然不在人後論是非。

她隻好轉移話題:“彆討好男生,他們又不是不長眼睛也沒腦子,真以為咱們靠露水就能活下去啊。不過是心安理得地占便宜。咱們以後不能當包子,不然永遠都有狗惦記。”

其他人也回過神來,就是,這些家夥就沒一個好的,全是白眼狼!以前吃她們的飯票,現在連一個窩窩頭都不給她們留。真惡心。

下鋪姑娘認真地看她:“田藍,還是你看得透徹。以前是我小瞧了你。”

田藍知道自己跟原主個性估計相差十萬八千裡,趁機糊弄小姑娘:“本來這些我不該講。但馬上要畢業了,你們對我這麼好,我不想以後你們再被人欺負。”

舍友們立刻眼睛紅紅,還一個個過來抓田藍的手:“你也是啊,彆再被欺負了。”

四個姑娘走進工字型的蘇式教學樓時,樓上跑下位老師招呼:“去大禮堂,你們都去大禮堂,今天有演講,盧明強的演講,你們都好好聽聽。”

周圍同學發出驚呼:“真是盧明強啊!”

田藍稀裡糊塗,這盧明強又是哪位?科學家、藝術家還是某位大領導?現在還沒鬨大革命,影星也有可能吧。

人群如潮水般往那棟高大的建築物湧去,這尖頂的房屋還真是禮堂。田藍與舍友被人潮推進去時,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她們顧不得挑選座位,趕緊就近坐下。

講台上站著的中年人示意大家安靜,提高嗓門喊:“都坐下來,今天,我們有幸請來全國青年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盧明強同誌為我們作報告,用他的實際行動給廣大同學提供正確看待升學和參加農業生產問題的思路。下麵,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盧明強同誌的到來。”

田藍隨大流發出了劈裡啪啦的掌聲。她目光注視著講台上的青年,此人黑且瘦,約莫三十歲上下的模樣。

結果人家一開口就是:“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我高中畢業五年,離開清江中學也八年了。”

嘖,照這樣算,他實際年齡應該比看上去年輕起碼五六歲啊。

盧明強還在作報告:“五年來在農村勞動,讓我深刻的體會到‘農村是一個廣袤的天地,在那裡可以大有作為的’教導是非常正確的。……”

田藍給他的演講做概括,主要描述了他在農村做了哪些事,如何改造低產田,如何辦民校,如何當義務教師。

他講得慷慨激昂,台下的氣氛也愈發熱烈。有人臉蛋紅撲撲,兩隻眼睛都跟燈泡似的盯著他。有人則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田藍則微微蹙額,因為她聽到了盧明強提起挖山皮做肥料改造貧瘠的土壤。

這事真不行,山皮都被挖掉了,裸露的山體失去植被無法調節氣候不說,碰上暴雨天氣,什麼山體滑坡泥石流都難以避免。就是當年種出了莊稼,後麵大自然的報複也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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