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嚀這一覺睡得尤其疲憊, 前後加起來雖不過半個小時,卻仿佛在夢裡經曆了多重人生。
噩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掉落萬丈深淵, 伸手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攀附的東西,哪怕是一根小小的藤蔓。
辛嚀牢牢抓住商之堯前,在夢境與現實之間來回切換。如同惡鬼壓床,明明用儘全力想要睜開眼, 可身體卻被牢牢禁錮。
辛嚀在瘋狂呐喊,求助。
一直聽到商之堯那淡淡的回應聲, 徹底將她拽回現實。
辛嚀猛地掙開眼,似終於解開自己身上沉重的桎梏, 深呼一口氣。
整個人隨之放鬆。
商之堯就在眼前, 半蹲著,離她很近。
他的手腕被辛嚀緊緊抓牢,不難掙脫,任由她抓住。
“又做噩夢了?”
商之堯記得, 她第一次坐在他的車上時, 也做了噩夢。閉著眼,表情隱忍痛苦,渾身緊繃。不難辨彆她在夢裡正在經曆一場與現實完全不同的處境, 急需等待被解救。
他喚醒她,幫她從痛苦中蘇醒過來。
剛醒的辛嚀臉上還帶著懵懂迷茫的神色,人畜無害。幾根不安分的頭發隨意地翹起, 她不知道, 所以也沒有刻意去撫平,看著呆呆的。
不過一會兒,辛嚀將剛才的噩夢拋諸腦後, 眼底染上狡黠。
“商之堯,我聽到了!”辛嚀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聽到什麼?”商之堯微抬眉。
他乾脆坐在柔軟羊毛地毯上,玩味看著她,晃了晃被她抓住的腕,讓她放開。
辛嚀搖頭,看起來單純無害的臉上寫著開心。似小女孩得到喜愛的禮物,滿心滿眼的都是光。
“我聽到你說你要我追你!”
她坐起身,腳有點麻,順勢撲向商之堯。
商之堯伸手攏住她的肆意妄為,扣著她的腰,提醒她:“起來。”
辛嚀不但不起來,還要把商之堯壓在自己身下。
他隻能被迫躺在地毯上。
從辛嚀的這個角度看商之堯,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仿佛他可以隨時任由她宰割。
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一切隻不過是她以為。
他們挨得那麼近,一開始辛嚀還帶著玩鬨的成分,可呼吸之間很快有曖昧的氣息在飛速發酵。
彼此原本平穩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她身上的桃子味與他身上的草木香交叉,衍生出一種和諧的氣息,專屬於他們。
商之堯沒有推開辛嚀,他的手掌甚至還輕輕掐在她那幾乎一捏就會碎的腰上,掌心的力道緩緩收緊。
辛嚀雙手將自己撐起,緩緩低頭,幾乎碰觸到商之堯柔軟的雙唇。她無意間用自己的鼻尖蹭到他的鼻尖,索性停下來玩弄一番。
“商之堯,你不排斥我的觸碰。”辛嚀從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女孩,直接進化成修煉得道的妖精。
她緩緩側頭,在商之堯泛紅的耳廓上親了親,低低地笑。
商之堯沒有反抗,甚至饒有興致地陪著她玩著這個遊戲。
辛嚀發現自己還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地端詳商之堯,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梁,多麼精致的一張臉啊。
拋開其他不談,她真的好喜歡哦。
“為什麼你不肯承認?承認喜歡我那麼難嗎?”
辛嚀最後將吻落在商之堯的唇上,隨即離開,輕輕地問他:“嗯?”
回應辛嚀的,是她被一隻手掌扣住脖頸,下壓。
商之堯熾熱的吻隨即將她吞噬,鼻息糾纏,皮膚碰觸。
辛嚀原本還得意洋洋自己占得上風,可是驕傲不過兩秒鐘,她就被商之堯毫無預兆的侵略徹底攻陷。
他越來越會了。
如果上午那個吻是初出茅廬,現在完全可以帶兵上陣。
又或許,男人與生俱來這種本能。
他不止會吻。
他們還躺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不同的是辛嚀和商之堯的位置猝然發生對調。他隻不過輕微一個翻身,就能掌控眼前的局麵。
辛嚀緊張地閉上雙眼,手指緊緊抓住商之堯的衣襟,等待著隨時可能發生的狂風驟雨。
可是這個吻很快停止,風平浪靜。
辛嚀不解地睜開雙眼,略帶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商之堯。
“你就準備這樣追?”
商之堯的聲音啞,嘴角匿著淡笑。
辛嚀蹙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扒拉著商之堯,怕他跑了。她將原本攥住他衣襟的雙手繞到他脖頸處,雙手勾著。
“那你教教我,該怎麼追?”辛嚀仰頭想吻,被他躲開。
“這得看你的誠意。”
他們離得那麼近,彼此說話都是氣聲。
辛嚀惱羞成怒了,扯著嗓子:“我都追了那麼久了,你還要看我什麼誠意?商之堯!你這個男人也太難伺候了吧!我讓你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你還要看我誠意?”
不說還好,一說辛嚀腦子裡浮現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人家說女追男隔層紗,她是隔了一座珠穆朗瑪峰。
“你要不要那麼過分?一麵拒絕我,一麵還強吻我!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很渣男?那我不追你了行嗎!我去追彆人!”
“不行。”
“都你說了算嗎?”辛嚀在他身下扭來扭去,“我要起來!”
商之堯柔和的臉上顯出幾分嚴肅,他用自己高大的身軀禁錮著辛嚀,伸手拂開她額上淩亂的發絲,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我要你的誠意不是三心二意,辛嚀,我從沒有奢求過自己的人生中出現什麼驚喜。如果這輩子永遠普普通通,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對待感情,我要是從一而終,如果你拿不出這份誠意,我寧願不要。”
成長這一路,商之堯有無數次機會可以踏入一段感情、接受彆人的示愛,但是他沒有。他不是不相信感情,隻是不相信這種小概率的事情可以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在一開始就拒絕得乾脆,避免麻煩。
辛嚀是個意外。
或許是他們兩家彼此熟識,在那個雨夜,她抓住他的手說自幼就喜歡他時,他的內心竟泛起淡淡的漣漪。當然,絕非感動,隻是覺得意外。
於是破了這麼一道口,讓她先進駐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