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小院。
司銀川推門走了進來,笑著說道:“對不住院長,處理一點事情,來的晚了。”
“無妨。”軒轅明鏡坐在葡萄樹被冰層包裹的黝黑老藤下麵吃葡萄。
剛剛過完年,現在還處於寒冬季節,前天才剛剛下了一場大雪。
可是軒轅明鏡卻單衣薄衫,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圓口布鞋。
塵世的寒冷已經影響不了他的身體,想要傷害他,必須要有神明之力。
“院長還沒有開始吧?”司銀川徑直在軒轅明鏡對麵坐了下來,苦著臉說道:“和院長下了那麼多年棋,從來都沒有贏過,每天還樂此不疲.”
“院長也是好性子,每天和一個手下敗將下棋。結局都已經注定了,為何還能堅持下來呢?”
“習慣了就好。”軒轅明鏡手執黑子,開始下棋。
“.”司銀川。
院長習慣了贏,所以也就能夠一直贏下去。
可是,自己是輸家啊。
難道自己也習慣了輸?所以能夠一直輸下去?
“院長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來晚了?”司銀川一邊落子,一邊笑嗬嗬的問道。
軒轅明鏡專注落子,頭也不抬的說道:“既然你主動提起,那自然不是普通的書院雜務了。”
“公主殿下來書院考察,我剛剛趕過去迎接,現在正在開陽院參觀訪問呢。”司銀川笑嗬嗬的說道。
開陽是北鬥七星之一,主開陽氣。
白鷺書院的醫院就以「開陽」為名,為的就是能夠從死神手裡奪取生機,重開陽氣。
司銀川知道,公主殿下來白鷺書院考察,這件事情可以很小,也可以很大。
皇室願意讓自己的公主殿下下嫁給一個舊土來的流民?恐怕很不現實。
沈星瀾或許還有機會,但是唐匪嘛.
底子實在是太薄了些。
倘若皇室追究下來,僅僅憑借他一個白鷺書院的副院長是扛不住的。
所以,他借助下棋的間隙及時向軒轅明鏡做一個彙報。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
聽到這個消息,軒轅明鏡也是波瀾不驚的模樣,出聲說道:“她願意來,那就來吧。”
“是啊,這種事情也不好阻攔。人家來看看重病的朋友,合情合理,咱們有什麼理由不讓人過來呢?”司銀川附和著說道。
有院長明確的表態,他的心裡也就有了底氣。
“那小子傷勢如何了?”
“看起來活蹦亂跳的,精神狀態極佳。”
“再讓他躺兩天。”軒轅明鏡雲淡風輕的模樣。
司銀川落完一顆白子後,抬頭看向軒轅明鏡,疑惑的問道:“院長擔心他想不明白?”
“他比我們想象的要聰明。”軒轅明鏡出聲說道:“他早就想明白了,但是有些事情.他應該再好好想想。”
“他的身體裡麵藏著野心和野性,急功近利的有些過頭了,和星瀾是完全相反的狀態.趁著這次受傷,他也能夠好好歇歇。讓他考慮清楚,什麼才是當下最要緊的。”
“院長護徒心切啊。”司銀川感慨萬千,出聲說道:“那小子能夠拜在院長名下,是他天大的福氣。”
“福氣嗎?那可說不準。”軒轅明鏡搖頭。
“終究是對他好的。”司銀川出聲說道:“就是,經此一事,他們師兄弟倆又當如何相處?”
軒轅明鏡眼神深邃的看了司銀川一眼,出聲問道:“什麼事?”
司銀川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這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是個庸人的事實。院長可不能嫌棄啊。”
“下棋。”軒轅明鏡出聲說道。
“是。下棋下棋。”司銀川連連點頭,說道:“還是和院長下棋舒坦啊。輸了,也是贏了。”
彆有曖昧暗中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唐匪和鳳凰眼神對視,心有千言萬語,卻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
仿佛什麼都不說,僅僅是一次眼神的對視,彼此便了然了一切。
良久。
良久。
倆人同時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據說在一起相處久了的人,生活習慣,言行舉止,容貌表情,包括身上的氣味都會越來越相似。
唐匪和鳳凰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他們卻清楚自己是了解對方的。
至少,唐匪是了解鳳凰的。
正如鳳凰也覺得自己了解唐匪一般。
“累不累?”唐匪看著鳳凰臉上的倦容,憐惜的問道。
他知道,定然是鳳凰代表皇室出訪考察的時候,接到了盛心懷的電話。知道自己重傷之後,立即就取消了接下來的行程以最快的時間趕了回來。
又擔心自己這麼赤裸裸的跑過來,意圖實在是太過明顯,也沒辦法向皇室和希捷國交代,於是便把小胖也給接過來了。
小胖要見自己重傷的哥哥,合情合理吧?
當然,事情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