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玻璃映出一張瑰麗的容顏。
雪膚紅唇, 一雙瀲灩多情的桃花眼,漂亮得幾乎像是一幅畫。
誰能想得到,有這樣一張臉的人, 居然釣不到想釣的人。
明昕心中稍微有些鬱悶。
為此, 他特意打開了傅鬱瑾生前有關的新聞與詞條——發現這人的確是很典型的好人。
光是一年,他捐出去的善款就有好幾億, 還投資了不少福利院,有段時間, 網絡上到處都是他坐著輪椅, 和福利院的小朋友合照的溫馨照片。
聽說,在他的牽線下, 這個和他合照的小朋友還被一家條件很不錯的家庭收養了。
明昕指尖在傅鬱瑾臉上劃過, 接著才看向他身旁站著的瘦小孩子,心中生出一絲熟悉。
但他還未厘清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思緒就被腦中的係統打斷了:“你在看主角攻的資料?”
明昕沒有答話。
係統頓時覺得他被自己問倒了,頓時整個機身都舒爽起來:“哼, 想不到吧, 這個世界你根本就碰不到主角攻!”
“你再也彆想和主角攻搞在一起了!”它大聲道。
“噢,是嗎?”明昕根本沒告訴它自己能看到傅鬱瑾鬼魂的事, 隻是溫溫柔柔的,略有些苦惱道,“那怎麼辦呢?到死也見不到人。”
按照原劇情線,主角攻剛變成鬼時是混混沌沌的, 一個不小心就把住在傅宅的倒黴蛋宋明昕生氣吸光了, 因此性情大變,開始將可憐的主角受認作是下一個目標。
主角受怎麼逃離都無事於補,最後甚至連他自己的生氣都被攻吸光了, 淪為鬼魂。
哦,按照原劇情的結局,他被吸成鬼魂後,居然還愛上了攻,和攻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了一起呢。
快穿局給他傳的劇情線先不論人設和真人符不符合,結局卻不會有錯,畢竟這是他們一心想讓自己促成的“完美結局”,哪怕過程有點悲慘。
如果明昕完全看不到鬼魂,就這麼糊裡糊塗的死了的話,恐怕快穿局的打算就成真了。
不過嘛,現在明昕已經為白苓規劃好了一個更好的結局,反正一定比死了成為鬼魂要來的好,嗯,而且又健康又規律。
係統見明昕終於服軟,原本囂張的氣焰不免降下來了一些,畢竟它還記得,這個世界其實一開始算作是明昕的補償世界呢。
儘管明昕明麵上的身份是叛逃者,但作為給他的補償世界,居然還要他品嘗生氣被慢慢吸光、近乎淩遲的感覺,最終還要暴斃……就是非人的係統,想想都有點機油發寒。
它小聲道:“你好好走完這個世界,我……下個世界我也不是不可以給你挑一個好一點的世界……”
“原來你還能挑世界?”明昕微微睜大雙眼,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事。
“嗯……”係統聲音更小了。
因為它是懲罰係統,因此丟到它這裡的世界都是普通快穿者不願意進入的高難度世界,不過數量不少,它還是可以在裡麵挑挑揀揀一番的。
係統怕明昕心裡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及時提醒道:“這些小世界都是共享的,情況好一點的世界都是很難搶的,你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而且,也是要看你表現的……”這話說的係統都覺得自己彆扭。
這個世界明昕什麼都做不了,純純是來受苦的,還能有什麼更差的表現?
“嗯,我一定好好表現。”明昕誠懇道。
好、好、表、現。
門口傳來敲門聲,明昕雙眼立刻亮起,對外頭的人喊道:“進來。”
白苓抱著一些文件進來了,他麵色淡淡,將手中“總裁”的工作文件放到明昕桌子上,“這是你的新工作,內容比較難,實在不行可以查題。”
明昕把做完的“工作”遞給白苓,低頭看那一堆“工作文件”。
都是高數題誒。
從小學生問卷一下子進化成高數題,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明麵上,他是根本看不出這是什麼題的模樣,目光隻在紙上隨意一瞥,便定在了白苓身上。
“小苓,”他眉眼彎彎,聲音軟軟的,“你今晚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在明昕這樣直白的注視下,儘管心中有一絲,抗拒,白苓的耳尖還是漸漸紅了。
明昕以為這就是“有空”的意思,頓時開開心心地笑起來,“我想請小苓今晚陪我一下。”
什麼?今晚陪……陪什麼?
那一瞬間,白苓的腦子像是生鏽的機器般,幾乎運轉不過來。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卻見明昕很是苦惱道:“不知道是不是單身太久了,總感覺夜裡好像有人會摸我……還親我……好奇怪。”
明昕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盯著白苓,仿佛懷滿了情意:“小苓,相處了這麼久……我感覺我還蠻喜歡你的,反正我老公也死了,現在的我也算是單身,不如我們……”
他還沒說完,白苓卻下意識道:“不行!”
明昕:“……?”
他震驚地看著白苓,仿佛沒想到白苓會這麼直接就拒絕了他。
白苓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了,可他根本沒法將語調軟下來。
一想到自己被宋明昕看上,他就回想到自己渾身冰冷得近乎死亡的那個夜晚,一回想起那件事,明昕再漂亮的臉蛋在他眼中都仿佛淬了毒般,邪惡而冷漠。
“你沒事嗎?”明昕疑惑地看著白苓忽然蒼白的臉色。
小苓身體也太差了吧?
明昕想摸摸白苓的額頭試試他的體溫,可這個動作卻令白苓PTSD發作起來,他差點連明昕做完的“工作”都丟在地上,惶急從總裁辦公室逃走了。
這麼害怕?
這樣想著,明昕心中卻冒出一絲愉悅。
然而係統卻驚得瞠目結舌:“主角受怎麼這麼怕你?”
明昕委屈道:“我怎麼知道?”
他手上捏著新拿來的高數題,刻意醜醜地寫了幾個大字“看不懂”,一邊道:“也許是想到我快死了,害怕了吧?”
“他哪裡知道你會死?”係統認為明昕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隻是隨口搪塞自己罷了,便“哼”了一聲,不願再問了。
明昕沒有反駁,隻是輕笑了一聲:“確實呢……”
終於到了下班時刻,明昕乘坐著電梯一路下行,在光滑的電梯門中看自己的倒影——麵色紅潤,皮膚白皙潤澤,頭發光滑猶如綢緞。
這幅模樣,哪裡像是被吸走生氣、快要死掉的模樣?
*
明昕一回到傅宅,就枕在大狗公仔身上,趴著玩手機。
一旁放著一大塊蛋糕,是管家親自下廚做的,他玩一會手機,就拿著小勺,看也不看往蛋糕處挖去,有時候不小心挖了個空,第二次落手便又挖到蛋糕了。
一大勺甜絲絲的蛋糕,直接被他含進紅唇內,滿意得雙眼都眯起,仿佛正被呼呼擼毛的大貓咪。
身後,白皙的腳都因此勾起,在空中一上一下地動。
那兩抹雪白在傅鬱瑾眼中不住晃動。
喉結上下滾動。
他強行將自己的視線移開,坐在月光之下,緩慢地吸收力量——同時,背後所有細微的聲響都仿佛放大了許多倍般,在他的腦海中反複回響。
那雙不著鞋襪的腳,一定還在空中晃動,若是走到他身後,強行攥住他的腳腕——
察覺到自己腦海中正浮現一些瘋狂念頭,傅鬱瑾立刻動用鬼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傅鬱瑾眼底浮現出一絲痛苦。
他確實想過,告訴明昕自己仍然存在於世上的事,可人鬼殊途……他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消失了,難道要讓他的小妻子再受一次喪夫之痛嗎?
忽然,身後傳來手機鈴聲,是一段很輕快的英文歌,歌詞內容還很不好,傅鬱瑾每一次聽到,都有種羞澀感,明昕卻一點也不在意,哼著調子接通了。
傅鬱瑾吸食了幾日月光,耳力變得極好,他聽到電話那頭是管家的聲音。
“少爺,您的朋友……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一言難儘。
“我立刻下去!”明昕卻很開心,他把吃到一半的蛋糕扔在了一邊,光著腳就往外跑去。
朋友?
明昕在傅宅都生活了半個月了,根本沒聽說過他有什麼朋友。
現在這些朋友卻毫無預兆地找了上來?
傅鬱瑾眼底蒙上一絲陰翳。
然而他一旁的明昕卻一副喜悅的模樣,根本想不到那些所謂的朋友,很可能都是些心懷不軌之徒。
他相信電話那頭的管家,一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語氣才顯得那麼古怪。